“大小姐,这种肮脏的奴隶怎么配得上您!大小姐这鞭子抽得好!”
“依奴家看,不如将姑爷赶到院子里跪上一夜,大小姐可觉得奴家的主意甚好?”
房间里,妖娆的小倌衣衫不整,半隐半露,手意图扶上少女的腰,语气像是死鸭子一样尖锐。
而少女一身喜服贵气精致,不过十五岁的年纪,张扬跋扈至极。
“大小姐?”耳边传来了小倌的叫喊声。
许声声就像失了魂,又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唯一的稻草!
半晌回魂,惊魂未定的看了一眼四周。
最终目光落在自己手上,少女指尖纤细带着剔透的粉白,白嫩绵软。
手上偏偏拿着一根泛着寒光的鞭子,鞭子上有倒勾还有让人心悸的血迹。
冰凉的地上,她一只脚狠厉的踩在少年胸膛上,那人眸光薄凉,只是脸色白的毫无血色。
他身上的喜服已经被打成了一条一条的碎布,背上纵横交错的斑斑血迹,深可见骨!
数不清被打了多少鞭子,鲜血流了一地,喜房里带着浓重的血腥味。
他更是目光死寂看向她,阴冷的气息似乎从她皮肉刺进骨头里一般。
两人四目相对。
许声声瞬间收回脚丫子,只觉得离了个大谱:“……”
她穿书了?!
离谱,她就只是看小说的时候说了一句《魔王的落跑甜心》是个脑残恋爱文。
结果,下场就是心脏病突然发作的下一秒又遭遇车祸。
都没来得及抢救,直接穿进了《魔王的落跑甜心》里一个炮灰女配许声声身上。
现在的情况就是书中的第一章,宋国许知府家大小姐许声声,因落水被府上奴隶慕今朝救了,不小心看了身子,爹爹要求她下嫁。
大约是此人才华横溢,貌比潘安,将来肯定会有一番大作为,爹爹想给她找个依靠。
而许声声不满意被古板爹按头成亲,不仅平日欺辱他,还在新婚夜鞭打慕今朝,又找了个小倌故意恶心他。
她没记错的话,炮灰女配许声声三章以内,被慕今朝摔落山崖,摔成了肉泥,又被野狗啃噬了……
惨不忍睹……
慕今朝,未来权倾天下,暴戾恣睢的大魔王……
她当即狠掐了自己一把,一双杏眼憋的水盈盈的,对上他的眼:“我总是在打骂你也是为了你好,你身子弱,以后怎么保护我?”
小倌瞪圆了眼,不可置信:“……”
慕今朝目光锋利如刀,薄凉的落在她脸上,周身的阴沉气息莫名让她一个哆嗦。
“大小姐一片苦心,今朝心领了。”他极其冷漠。
许声声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最终真诚关心:“不客气,这地上凉,要不起来再说?”
……
只是大魔王已经晕了过去了,许声声顿时头皮发麻。
“大小姐,就让奴家今夜伺候你如何?”
许声声旁边的小倌又把衣裳往下松了松,往她跟前凑。
“崽种你老眼昏花?让你滚出去了听不见?”
许声声瞅了他一眼,又给了一脚。
后者直接被踹懵了:“……”
“年年。”
许声声情绪缓了缓,随后脆生生开口。
“小姐,怎么了?”
喜房外,一身水绿色罗裙,扎着两个花苞头系着水绿丝带的小丫头推门走了进来。
顿时就被眼前的一幕吓的止住了脚。
“将姑爷抬出去,我不舒服。”
许声声眨巴眨巴眼,尽量符合原主:“还有,把地上这人丢出去扔了。”
“是,奴婢这就去做!”
“大小姐,奴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那小倌还在挣扎。
许声声捂住耳朵不听。
年年到底是不敢问,只是动作熟练的叫府里的婆子把人都拖出去了,可见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儿了。
慕今朝在被抬出去的时候手指动了动,混混沌沌间似乎听到许声声娇软可爱的嗓音。
这个女人恨不得折磨死他,怎么可能会就此停手,不过都是些假话。
片刻间,喜房里的狼藉也收拾的干干净净,清清爽爽。
许声声这才坐在了凳子上,跟没骨头似的,头趴在胳膊上压着,又看了看镜子里带着婴儿肥的小圆脸,很乖巧的女孩子。
至少这张脸是。
她伸头看了看门外,这小丫鬟怎么还没回来。
“小姐,都处理好了。”小丫头恭恭敬敬从门外进来,带进来一身凉气,有些湿润。
“姑爷是怎么回事?”许声声又趴回了桌子,大眼睛盯着屋檐上一滴又一滴的雨水落下。
“小姐指的是……”小丫鬟年年愣了一下。
“姑爷是怎么来到我们府上的。”许声声歪了歪脑袋,开口询问。
主要是她没有看完书,确实不知道,跟睁眼瞎有什么区别?
“姑爷是被老爷买回来的奴隶,那日小姐出游,并未曾得见,听闻老爷买下姑爷的时候,姑爷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全身是血,吓死人了。”年年又开口。
“那我这般对待他,你觉得他可会记仇?”许声声两只白皙小手托着下巴叹气。
“这……”年年吞吞吐吐的说不出话来。
年年想了想,也害怕被小姐抽鞭子,只能顺着委婉开口:“小姐,姑爷虽然平日里看着病怏怏的,可就算挨了这一顿鞭子,问题也不是很大,过个一日就好了。”
年年说话的同时,也小心翼翼的给她杯子里续上了清茶,却因为想着小姐的话有些走神,茶水溅在了她手上。
“奴婢该死!”
“小姐可烫着手了?奴婢去找厨房拿冰块!”
年年害怕的在地上直磕头,砰砰直响,额头红了一大片。
“没事,你回去吧。”许声声拂了拂手,小手撑着小圆脸发呆。
年年战战兢兢退出去,关上了门。
她靠在软榻上,整个人都窝在烛光阴影里,白净小脸都是惆怅。
她又摸了摸脖子,这玩意儿是不是随时都会离家出走的啊?
夜色沉浮,院子清幽,檐下两盏红灯笼烛光摇曳。
许声声皱着眉将身上的喜服直接扯成了一团乱麻,身着白色里衣,蜷在床上睡了过去。
房间外,绵绵密密的春雨还在下。
仅隔了一个院子,另外一边荒僻破旧的柴房里,风雨飘摇,带起一股重重的霉味湿气。
“咳……咳……”仅仅是这两声,慕今朝似乎都用尽了力气,连喉结都染上了绯色。
他一身火红的喜服,脸色苍白无比,带着常年的病态,却也掩饰不住漂亮的面孔。
轮廓流畅,骨相极美,偏生了一双狭长妖冶的狐狸眼。
这一刻,慕今朝嘴唇冻的发紫,一动不动,长睫覆在脸上,犹如死了一般……
天漏微光,略微有些寒凉。
许声声起了个大早,也没有赖床,关乎到自己身家性命的事儿,绝对不能偷懒!
“年年,让小厨房备上一碗姜汤。”许声声软软糯糯吩咐了下去,她要去给大魔王献爱心。
“是,可是小姐着凉了?”小丫鬟年年应着声,让人去准备了。
“不是我,感觉昨晚挺冷的,姑……慕今朝不是身子骨不好,大夫怎么说?让小厨房备上姜汤,我给他送过去。”
许声声嗓音软糯清甜,放下了面前的银碗,里面的金丝燕窝粥吃干净了,没有浪费:“对了,慕今朝住在哪个院子?”
“回小姐,姑爷就在隔壁……只是……”
“只是……”
小丫鬟整张脸皱得好像一朵便秘的绿菊花,半天憋不出一个字。
许声声:“……”
这问题很难吗?
“算了,我自己去。”许声声利索的站起身,跟一阵风一样,几个大步子就出去了。
“小姐!”
“小姐!”
年年一路小跑都没有追上,喘气喘得吭哧吭哧的。
许声声怀里抱着装了姜汤的盒子,气喘吁吁往隔壁院子跑去。
未来的大魔王,她这会儿不仅要去献爱心,还要去抱大腿!
最主要的是要苟住这条命!
苟得好,最多一身灰,苟不好,就只能是一盒灰了。
许声声提了提裙摆推开院子门,小心翼翼的跨过台阶,嘴里轻声唤道:“阿朝,昨晚大夫给你开药了吧?”
“那什么,新婚之夜的事情就是个玩笑呀,闹着玩的,姜姜姜……汤。”
“热……热的。”
许声声一抬头看着眼前的环境,就好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了脖子:“……”
发霉变质的饭菜。
湿淋淋的稻草堆。
破破烂烂的慕今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