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辰国第一数学学府，北辰大学数学系。

研究生宿舍。

一个带着圆框眼镜的男生，恨不得把脸贴在屏幕上。

“苏秦，看啥呢，离远点儿，都快亲上去了。大白天的行如此龌龊之事，你就不能等到晚上？”一个胖胖的男生凑近，“颜值区？？还是一男的！”

胖胖男生看了眼自己露在T恤外白花花的胳膊和大腿，心里有些发憷，想着要不要找辅导员调换下宿舍。

用商量的语气试探道：“苏秦，你上次约我去学校公共澡堂洗澡，给我搓背，不会是......”

“死胖子，想什么乱七八糟的，这是尹小歌的直播间！”苏秦还保持着那个尴尬的姿势。

“哦，小歌啊，不是晚上播吗？我还刷过不少礼物呢，不过有段时间没看了。咋？直播间收益不好，转行做考研辅导了？”小胖子不以为意。

“你过来看看再说。”苏秦硬拽着小胖子坐了下来。

小胖子仔细一看，“那黑板上的公式，证明啥的？看得出来，应该是同行，这板书写得和我们院一些老教授也差不了多少。”

苏秦苦笑，“黎曼猜想。”

“素数的零点分布，这是黎曼猜想？”小胖子也十分识货，做出了和苏秦相同的结论，“有段时间没看，这直播间抽象成这样了？这活儿整得有些不由特否啊。”

“是的。”苏秦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我已经录屏了，准备到时候，放给韦神看。”

小胖子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你不会觉得，他真的是在推导吧？一百六十四年没解决的数学难题，号称最伟大的数学猜想，院长蹉跎了二十年只迈出了那么一小步，能被一个颜值区的小白脸解出来？要是他能解出来，哥们儿直接倒立洗头后，来个粪坑蝶泳！”

“如果他能证明黎曼猜想，他就是近五十年来，世界最伟大的数学家。”小胖子又补充了一句，“他的脑袋，也会被立在我们北辰大学数学系的草地上，供我们每日景仰！每逢考前，说不定还有哥们儿给他磕几个。”

“你看看旁边坐在沙发上的是谁？”苏秦努努嘴。

“谁啊。”小胖子不以为意，凑近一看。

“孙徽师兄！他出现在这里，不会把吴院长气死吗？”

小胖子一声惊呼。

“你小点声。”苏秦赶紧冲出去把门关上。

“师兄可真是胆大啊，院士学生，配合一个小主播演剧本？昨天他还骗我，说他哥结婚了，他必须得去一趟。”小胖子义愤填膺，“真是丢我们北辰大学数学系的脸！保不齐论证过程，都是拿的吴院士的！”

“你也这么想？”苏秦还在纠结，“我没见过吴院长的手稿，也看不太懂这论证过程，是不是吴院长的成果。”

“韦神看过，甚至还参与了一部分！”小胖子灵光一闪，“你在这儿继续保留犯罪证据，我去找韦神。”

“要不要替师兄保密，这件事情太多人知道了不太好。”苏秦和孙徽关系不错，还在替师兄考虑。

“傻啊苏秦，你看看这直播间热度，你以为他们真关心什么黎曼猜想？人家都在看戏！”

“把我们搞数学的，当猴儿看！”

“行了，赶紧去叫韦神。”苏秦听得心烦，挥挥手。

十五分钟后，韦神被小胖子活活拖了过来，手里还拎着个装了一半水的撕掉商标的2L矿泉水瓶子，和一袋馒头。

“苏秦，你闹什么！”韦神有些不满，“十五分钟我就要给本科生上课了，什么事不能等我上完课再说。”

“你那课，没几个人听得懂吧。”苏秦让出了位置，“你看师兄。”

韦神一看那粉粉嫩嫩的直播间页面，眉头就皱了起来，“这啥啊，小高说昨晚那道题你有了新的解法，我才过来的。”

“孙徽师兄在直播间里，这白板上正在写的，是黎曼猜想的证明过程，我们怀疑，是孙徽师兄拿院士的部分成果，去直播间战士。”苏秦解释道。韦神眉头一皱，坐了下来。

把矿泉水瓶和馒头往桌子上一放。

耐着性子看向屏幕。

头拧过来看看直播间标题，再看看内容。

韦神心里感慨。

是真跟不上时代了。

啥时候也没见过这么严肃的公式，出现在粉红冒气泡的直播间的啊。

还有些乱七八糟的飞机火箭飞来飞去。

韦神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撕裂感。

就像是科学真理，写在电线杆子上重金求子的小广告上一般令人憎恶。

排除掉这些脑人的干扰。

“吴文钰？孟晓菊？”韦神疑惑。

“韦神你认识那俩女的？”

“北辰国女数学家就那么几个，听过她们的报告。”

小胖子感觉有些梦幻。

能和韦神一起开会的。

不对，是作报告。

都是全国数学界最顶尖的那一小撮人了吧。

换句话说，这小小的直播间里，有三个北辰国数学的未来希望。

和一个不知道是啥玩意儿的小白脸。

一分钟后，韦神深吸一口气，像是磕了药一样，快速在苏秦的桌子摸索。

“韦神你在找啥？”

“纸笔，快点拿过来!”韦神目光一刻不肯离开屏幕。

苏秦赶紧找来纸笔。

韦神开始快速抄写着公式。

嘴里念念有词，目光越来越明亮。

“我来之前的公式，你记下来没有。”韦神催促道苏秦。

“当时觉得直播间用数学整活儿挺不错的，就录了想剪鬼畜来着。”苏秦回答道。

“谢谢。”韦神一字不落地誊写着。

胖子小声提醒道，“韦神，再有五分钟您该上课了。”

韦神点头，但是依旧没有动身。

“要是旷课，学生投诉，还挺麻烦的。”小胖子提醒道。

“就说我病了。”韦神头也不回。

“这不合适吧。”小胖子哭笑不得。

“我病了！”韦神笃定地说。

罕见的，情绪有些失控。

“行行行，是有病，我替你去教务处请假。”小胖子边走边摇头。苏秦没有理会胖子，凑在韦神旁边坐下。

苏秦趁此机会，问了下依旧在沉思的韦神。

“韦神，是黎曼猜想吧。”

“是。”

“证明过程是吴院长的吗？”

“不太像。”韦神摇摇头，“刚开始差不多，但是后面，很不一样！”

“会不会是，这主播前面记住了，默写对了，后面就放飞自我了。”苏秦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韦神摇摇头，“如果是瞎写，没有极深刻的数学素养，做不到的。他这每一个公式，大体都没错，就是还不明白为什么要用在这里。”

然后自言自语一般，“反正我是不行。”

“黎曼函数推广便得到了狄利克雷L函数。”韦神看苏秦一脸懵，多讲了几句“他是想证明朗道-西格尔零点不存在，从而论证黎曼猜想的真确性。”

“因为反之，朗道-西格尔零点一旦存在，广义的黎曼函数就会被推翻。”苏秦点点头，“这也是很经典的一种推导方法，和院长的思路很相似。”

“就看他能在这条路走多远了。”韦神拧开矿泉水瓶，灌了一大口水。

事情变得诡异了起来。

既然不是剽窃，那这黎曼猜想的证明从何而来？

真实性如何？

真的只是这不知名男主播的哗众取宠？

还有，这团队到底背后站着什么样的人，才能汇集数学界的三个新星，来陪这个小白脸演这出大戏？

没有道理啊？

苏秦既不愿承认黎曼猜想会被如此荒谬地证明。

也想不通为什么三个能称之为他偶像的数学家，愿意牺牲自己严谨求实的职业生涯，去演这一出极其具有嘲讽意味的闹剧！

真是头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