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莫雪白吃完饭后,陈颜语好不容易才把她劝走,都已经晚上十二点多了,洗完澡后敷上面膜,她打开手提电脑。
她先关注今天股票的走势,做一些财务的核算,再部署下一阶段的计划。她已经把在美国留学时自己创业的一个市值三千万美元的小公司的经营权给转让了,再用攒下的钱购入了几个公司一些股份,她不是为了可以掌控这些持股公司的大的发展方向,而是为了公司分红,因为这些钱在以后一段时间会对她有大大的用处——她都积蓄了这么几年的力量了,她才有底气去做出反抗了。此时天都大亮了,这个点正是她在美国的休息开始时间。
第二天下午,一身运动装的陈颜语来到酒店附近的公园,开始跑步,阳光健美的身姿引得周围的注目,当然那些散步晒太阳的老大爷老太太们也会奇怪,下午三四点的公园里很少年轻人来跑步的,因为他们不是在上班就是在喝咖啡,就算有健身的也会去健身房。可这确实陈颜语七年来一直有的习惯,睡醒后去户外跑步40分钟,现在她也感觉到了周围稍显诧异的目光,只是她没做任何理会,时差可以慢慢调,但好习惯也不用改。
而此时,上海XX高中的篮球场上,那群为篮球而竞技的高中男生正在奋力用自己引以为傲的球技去博场外女生的注目和尖叫。高三·七班的颜则,也是这中之一,他也会因为没有那个他期待的目光随他的身影跃动而移动而怅惘。
顶着被汗水打湿的头发,颜则跑到教师办公室。
颜则喊:“报告!”
里头传来一个声音:“进来。”
颜则的舅舅江净天是这所高中里的化学老师,颜则从小就跟他住在一起。
在家叫舅舅,在学校称老师,颜则说:“江老师,你找我有什么事?”
“颜则,学校还有一个去美国留学的名额,校领导因为我们的关系特殊,特意考虑留给你。”此时办公室已没有其他人,江净天随即拿出留学申请表,递给颜则,说。
颜则把申请表退回给江净天,说:“舅舅,我不想去。”
“颜则,这是一个很好机会。我和你舅母是普通的老师,家里情况你都知道,几年前工作调动才来到上海,我们并没有更多的钱给你和倩倩创造好的条件。林氏实业每年都会给学校学优生提供美国四年大学全额的学费资助,这个机会很难得。”江净天知道颜则为什么会拒绝,他在劝说。
“我知道机会难得,这次我没去,名额留着,下次倩倩毕业的时候就可以用了。”倩倩是舅舅的女儿。颜则很感激这十八年来舅舅一家做的一切,他真诚地说,“爸妈车祸去世的时候,我才一岁多,是你们把我养那么大,我很知足。我不需要去留学,就在国内我也能上好大学。再说,不要把我送那么远,我还要照顾你们和倩倩呢!”
江净天说:“林氏的总经理现正在我们学校,你把这申请表填了,和我一块儿过去跟人见面表示感谢。其它的,以后再说!”
“要是因为我出国留学,与姐姐错过了怎么办?”颜则的声音很低。
这却让江净天顿住了,停下了他伸在半空中拿着笔的手。“颜则,我们找了,这么多年,也许我们永远都找不到她了。”江净天不想这些事影响了颜则现在的选择,所以说出了这些年都不敢说的话。
“警察不是说,那年车祸过后她被一个富商领养了吗?她就在嘉兴被人领养,怎么会找不到呢?所以我会选上海的大学,我要回嘉兴去找她。”
突然,颜则哭出来了,又说:“我和舅舅住一起,什么都不缺,可她一个人,住进富人家有什么人情味儿!”说完,跑出了江净天的办公室。
颜则离开了办公室,江净天怔怔地坐在椅子上,其实他还想说“富人也有好心人,也许颜雨过得很好”。
江净天沉入了对过往的回忆中,他的妹妹江飞雨也是这么任性情而为,高考恢复后,考上了厦门的一所大学,却爱上了一个台湾来交流的讲师,就一意要抛下父兄跟那个台湾人结婚。直到88年,江飞雨和妹夫颜诲才得到回大陆探亲的机会,那时全家人都还住在嘉兴乡下,那天飞雨和颜诲带了八岁的女儿颜雨要去城里看望同学,把1岁多的小儿子颜则留在家里,不幸的是,他们在城里遇到了车祸。因为消息闭塞,等到江净天赶到嘉兴城里时,车祸现场早已处理干净,八岁的侄女虽然生还却被别人领养了。带着对妹妹的遗憾,养大妹妹留下的儿子,江净天接受了天的安排,可颜则越长大,越要去探找那个尚在人间却早已失去的亲人。
天黑了,颜则一个人在球场,他不住地往框里投篮球,而那篮球似乎在和他作对就是不进框,他终于累得躬下腰,气喘吁吁。
“小伙子,我可以打一下你的篮球吗?”说话的男人大约三十多岁,不像是学校的老师。
颜则看向他,淡淡地扫过他一身休闲西装,目光却定在他的皮鞋上,就立马把手里的篮球丢过去。
“这个点,不是该去上自习吗?”接过球拍了拍,这个男人又说话了。
“我还没吃饭,没力气去上自习。”这似乎有点答非所问。
“我也没吃。赢了我,我请你吃晚饭,吃什么,随你挑。”林以城颇为自负地笑着。
“要是你赢了我,我也请你吃饭。”年轻人总是稍显针锋相对,但也有底气不足的时候,颜则说,“不过只能吃食堂。
被一个三十多岁的大叔赢球,对十九岁的颜则来说,是此生第一次。他对这位斯文外表下暗藏威猛的大叔说:“走,去食堂,吃什么,随便挑。”
自从在这里见到那个女孩后,林以城偶尔会在应酬结束后来到这里拍拍篮球。今天,他是来捐赠助学金的,他推辞了校方给他备的晚宴,却在这里接受这个男生请吃食堂,不过他并没有觉得有丝毫不妥,更没觉得这不符他的品味,所以他脚步轻快地随着这个高中生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