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瑆被骂得有点懵。
但她毕竟是经历过许多大风浪的人,再不讲理的客人都曾遇到过。
她很快就反应过来,连忙赔着笑脸说:“不好意思啊施小姐,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我刚刚从外面赶回来,还不太清楚是怎么一回事,麻烦您给我一点时间了解一下情况。”
与此同时,她的大脑也在飞速地运转着。
她正准备给总经理打电话问明情况,走廊尽头的房间开了门。
叶行舟穿着睡衣走出来。
他板着一张脸,周身透着一股与许绍城相同的冷凝气息,早上的亲切不见丝毫。
沈瑆以为是他们吵到了他休息,忙向他道歉:“叶先生对不起,我们这边现在有点事需要处理,您要是嫌吵的话,我可以让人为您换一间房。”
叶行舟却摆一摆手,咧嘴冲她微微一笑,“没关系。”
沈瑆又懵了。
“没关系”的话,那他的低气压是因为什么?
叶行舟径直走到了施语涵的面前。
施语涵显然是认识他的。
“叶、叶律师?”她没有了之前的嚣张跋扈,神色之中透着几分紧张。
“施小姐。”叶行舟对着她并没有对沈瑆的好脸,语气是客气生疏的,“让你退房是许总的意思,至于原因——”他微一勾唇,笑意却未达眼底,“我相信你自己应该知道。”
施语涵的表情僵住,脸上的血色也一点点地褪去。
叶行舟又补上一句:“你要是不想闹得太难看的话,就安安静静地退房吧。”
施语涵抿唇,纠结几秒后扭头进了房间。没过多久,她就跟两个助理一起出来。
她戴着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宽大的墨镜和口罩将她的整张脸都遮住。
她没和任何人说话,低着头匆匆忙忙地往前走。她的助理一人拖着一个大行李箱跟在她的身后。
完成了任务,保安队走了,保洁则进了施语涵的房间打扫。
走廊上只剩下沈瑆与叶行舟两个人。
“你不是在休假?”叶行舟问沈瑆。
沈瑆无力去想他为什么会知道她休假的事,直奔主题:“您现在有时间吗?我想请您做我的律师。”
叶行舟怔了一下,随即又露出一个会心的笑容。
“好啊。”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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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瑆随着叶行舟一起进了他的房间。
“你要离婚?”他问。
他之前自我介绍时就说自己“专打离婚官司”,猜到沈瑆的目的并不算难。
“是。”像把自己的疮疤展露在人前,沈瑆只觉得万分羞怯。她悄悄地挺直了背脊,放在腿上的双手也紧握成拳。
叶行舟没有如她预料的那般追问理由,而是摆出了专业的姿态,问:“财产怎么分谈妥了么?”
沈瑆苦笑,“就是没谈妥我才来找您。”
叶行舟没有丝毫的惊讶。
“你前夫想怎么分?”
沈瑆把离婚协议书上的内容大致转述了一遍。
“问题就出在这里。”一想到房子,沈瑆的怒火就不住地往上窜。她努力压抑着,指尖因为手上不自觉的用力而陷入了掌心的软肉里。
“哦?”叶行舟摆出一副“愿闻其详”的表情。
“我们住的这套房子,是在婚后买的。首付是我出的,贷款也是我在还,但房产证上写的是我和我前夫两个人的名字。然而就在几个小时以前,我前夫拿出了一份我签了字摁了手印的《房屋赠与合同》,说我已经把房子赠与了他。并且,他还去办了过户手续,把房产证上的名字改成了他一个人。”
叶行舟眯起了眼。
“合同上的名字,是你本人签的吗?”他问。
沈瑆答:“看字迹,的确像是我签的,但我印象里没有签过这份合同。”
叶行舟沉吟片刻,“可以先去做个笔迹鉴定,要这字不是你签的还好说,万一真是你签的……除非你能证明是受到了你前夫的欺骗,自己对合同内容并不知情,否则这合同就是有法律效力的。”
沈瑆仿佛一下跌到了黑暗的谷底,看不到半点希望。
她连这合同什么时候签的都不知道,又怎么能证明自己是受到欺骗?
“不过你也不用太消极了,咱们还可以从另一个方面着手。”察觉到了她瞬间低落下去地情绪,叶行舟挽起一个安慰的笑,“不管合同真假,他过户的程序肯定是不合法的。咱们就揪着这一点深挖,说不定能牵扯出来一群人。到那个时候,想整你前夫的人就会有很多了,压根就不需要咱们来动手。”
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也是眼下唯一可行的办法。
沈瑆却担心:“牵扯出来一群人,咱们会不会也有危险?”
她虽不想让赵建恒好过,但也不想把自己和叶行舟给赔进去。
“这你大可以放心。”叶行舟成竹在胸,甚至还略有些骄傲地扬了扬下巴,“那些人还不敢动我。”
沈瑆立刻又高看了他两分。
“这些事就交给我吧,你安心工作就好。”叶行舟说。
有了这样一个坚实的后盾,沈瑆的心确实定下来不少,她也有了心情想别的事情——譬如一些八卦:“许总为什么要把施语涵从皇庭赶出去?”
叶行舟轻蔑地嗤笑一声,“她居然胆子大到往绍城的酒里下那种,妄想趁机爬床上位——我都不知道该夸她勇敢,还是骂她蠢。”
许绍城的药居然是施语涵下的!
这个事实令沈瑆震惊。
“施语涵……还用得着给人下那种药?”
想潜规则施语涵的男人,恐怕能从这儿排到三环再打个转,沈瑆无法想象她会做出这样自降身价的事情。
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
“咱们许总……是不是有什么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