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与深邃的眼眸看着她,眉头皱得很深。他向来喜怒不形于色,虽然说前世把命都给了她,但其实,她对他的了解不多,也不知道他此刻心中所想。见他不语,她心虚地抓着他的手,仰着小脸,眼巴巴地看着他,眼睛里全是渴望。他用力将手抽了回去。她垂下头,心头也跟着沉了下去。是她太急了,合作根本不是这么谈的。“可以一试。”她猛地抬起头,诧异地看着他。“我会安排医研室的负责人和你接头,如果真如你所说,我这边会加大投入。”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出了病房。她看着他的背影,眼睛再次红了。他总是对她无条件的支持,有求必应。这个世上,仅此一个人如此对她。他给她安排的人,是医研室的总负责人,魏成渊教授。前世,她二十一岁进入容氏医院,魏成渊就是她的助手,所以对他很了解。他是个极有天赋的医研狂人,醉心医研,爱护医研人才,和他对接,她很放心。“轰隆——”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炎炎夏日,大雨倾盆。她看着窗外的大雨,嘴角浮起一抹冷笑。“咚咚咚!”陆管家在外面敲门:“二小姐,二小姐,你醒了吗?”她神色一凛,躺回床上,拉上被子,闭上眼睛。陆管家正要推门进来。“算了。”老爷子扶住他的手:“她身体不好,在医院里住着也好。”“让保镖守在这里,我先送您回去吧。”老爷子摇头,满心愧疚:“我就在这里守着她,是我对不起这孩子,没照顾好她。”“可您的身体……”他年纪大了,又被气成这样,再这样熬夜下去,会吃不消。“没事。”第二天,医生又给程泱做了一遍检查,给她的脸上换了药,又给她开了很多药,他们才回去。回到程家老宅的时候,已经下午五点多钟。雷雨未歇,雨帘交织,地上积水很深。程家老宅在市中心,占地一公顷,是民国时期的一处军阀府邸。两层楼的建筑横卧在地面,大气恢弘,白色的园道,翠绿的草坪,楼前雕塑喷泉,开阔静谧,完全感受不到大都市的喧嚣。远远地,就看到大铁门前跪着两个人,是盛天骄和程星烁。雨水漫过她们的大腿,两人早已经完全浇透,冻僵。陆管家:“老爷子……”“不用管。”他一脸愠色。盛天骄嫁进程家十八年,是他太纵容她了,她才敢用这种非人的手段折磨程泱,“吱呀——”大铁门打开,加长版红旗直直地开了进去。“哗——”车轮碾过,溅起一片水花,全拍打在她们母女的身上。程泱侧头,透过车窗水雾,看着瑟瑟发抖的两人,眸中一片冰冷。这算什么。她三岁的时候,云城的凛冬,罕见的寒潮入侵,夜间到了零下六度,只因为程星烁自己调皮病了,她就将她关在外面,冻得晕厥,倒在地上。因为是老爷子把她交给她的,她为了保护自己的贤名和形象,没让她死掉。“爸爸,爸爸……”盛天骄爬起来,向车子追去。“爷爷……”程星烁一爬起,双膝一坠,又倒在地上。“星烁!”盛天骄扶住她:“你先在这里跪着,等着妈妈。”“为什么?我为什么要跪?我不要!”她摇头哭道:“妈妈,我膝盖都破了,我身上好疼,我头疼得要炸了,我发烧了,妈妈……”“是程泱,是她害的我!我要爷爷杀了她,杀了他们……”“宝贝,听话,啊?”她捧着女儿的脸,为她抹去脸上的雨水和泪水,可雨太大,怎么都抹不干。“妈妈一定会安排好的,你再忍一忍就好了,再忍一忍……”她嘴唇冻得发紫,嘴边的肌肉抽动着,心都快疼死了。昨晚,她将女儿救出来,就带着她来找老爷子认错。老爷子重名誉,她丢了程家的脸是事实,她们冒雨前来,当场跪在门口,就是想用苦肉计,让老爷子心软。然后,她有无数种办法,让老爷子消气,并为女儿出头。可谁知,老爷子却被程泱那个小贱人带到医院里去了。跪都跪了,她们总不能站起来进门躲雨,老宅的佣人大多数是老爷子的心腹,如果传到他的耳中,他就会识破她的用心。所以只能一直跪着,几乎跪了一整天。别说女儿了,就她活到四十岁,何曾受过这样的苦,这么狼狈过?“妈妈,你快点……我不要这样,我才不要下跪,我要程泱死……”“嗯嗯!妈妈马上就办好,你想要什么,妈妈都会让你达成心愿。”而程泱,她必须死!安抚好女儿,她跌跌撞撞进了大厅,看到坐在椅子上的老爷子,上前去,“扑通”跪了下来。“爸,我错了!”她声泪俱下,声音沙哑,痛苦懊恼。“是我的疏忽,没保护好星烁,才让她受到侵害,让程家蒙羞,毁了您的寿宴,您责罚我吧!”她说完,头重重往地上一磕,顿时鲜血直流,一头湿发凌乱地贴在脸上,凄惨得让人同情。“您老怎么责罚我都可以,但是请你为星烁做主,她是我们程家的孩子,一个如花似玉的孩子,却惨遭这样的毒手,爸,您要为她做主啊!”她边哭求着,边抬眸,审视着老爷子。大厅外。程泱撑着黑色的大伞,立在程星烁的面前,大伞往前一伸,遮住了她头上的雨。她抬起头来,她就把伞移开了,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她,脸上透着冷冷笑意。“姐姐,膝盖都跪破了呢,从昨夜半夜就跪了的吧?疼吗?”她俯下身去,伸手拉了下她身上的白色连衣裙,手臂上大片青紫痕迹露了出来,不止手臂上,湿透的衣布贴在身上,她背上,胸前,到处都有淤伤。盛天骄不惜暴w露自己赶去救她,也没多大用处。“啊!”她尖叫着打开她的手:“别碰我!”她此刻的心情,程泱了解几分。前世,她比她惨十倍,百倍,那种恐惧,自卑,自我厌弃,愤怒的心情,折磨了她一辈子。但是她有盛天骄,及时给她做了心理疏导,让她知道这不是她的错,她才是受害者。所以她理直气壮地来这里卖惨,要让爷爷为她出头。“你以为我愿意碰你?脏!”她拿出手帕,擦干净碰过她的手,甩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