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恕罪,姑娘恕罪,我俩负责绮月阁平日的打扫,但……但绮月阁多年没有人住,我俩也就偷了懒……不知姑娘今夜就要入住,我俩现在就去收拾……”
虞苏七倒是没说什么,什么样恶劣的地方她没住过?就这般漂亮的屋子,她已是求之不得,哪里还会嫌脏呢?只是引她来的这个侍女,看样子比地上二人高了一头,厉声训斥道:“虞姑娘可是世子的客人,难道你们想让虞姑娘站在外边儿等你们打扫完吗!”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两个丫头吓得赶紧磕起头来,虞苏七看不过眼,赶紧制止了她俩,还亲自将二人扶了起来,又安慰她们道:“没事没事,你们不用忙活了,不过也就是一点儿灰尘,我住得惯。不早了,你们也下去歇息吧。”
“姑娘,这恐怕不妥……”
“不碍事,”虞苏七拦口道,一边示意二人赶紧退下,比起这个,她倒是更在意方才那丫头说的话,便又向身旁的侍女问道,“这绮月阁一直没人住吗?”
“是,世子喜静,绮月阁又挨着世子的扶云院,世子不让人住,绮月阁便一直空着。”
难怪难怪……虞苏七这下明白那菀禾姑娘为何会有那般不悦的反映了……
这个澹台峄,心思倒是缜密,虞苏七心想,看来他对自己还是抱有怀疑,将她安排在绮月阁,说起来好听,是厚待她这个客人,实际上不就是便于监视她吗?倒是给她徒添了烦恼,这才刚进府,就得罪了人,而且这人多半还是她未来的情敌……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她想自己在外风餐露宿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拥有了一间可以专门用来睡觉的屋子,岂能不抓紧享受享受?虞苏七也不需要人伺候,她们这些伺候精贵人的做法,做事细致如丝,慢吞吞的,不适合她,倒不如自己照顾自己来得舒坦。
当夜,虞苏七便自己烧了洗澡水,舒舒服服洗了干净,一头栽进软塌,瞬间就睡了过去。她睡得很沉,这些日子,这些年来,她实在太累了。
……
虞苏七这一觉睡得踏实,还做了好几个美梦,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她迷迷糊糊的坐了一会,直到听见自己肚子的动静,才打算起身离开软塌。本想首先寻些吃食,谁料这时却听见门外有人唤她。虞苏七忙去开门,竟是昨夜引她来此的侍女站在门前。
“怎么了鸢儿?一大早就有事吗?”虞苏七昨夜问了她的名字。
“姑娘,不早了,”见虞苏七一点没意识到事态紧急,鸢儿都替她着急,“辰时夫人便让奴婢来请姑娘,可奴婢在门外唤了姑娘许久都没人应,如今已经过去快一个时辰了,夫人该是等急了!”
“夫人?”虞苏七刚睡醒,脑子还有点儿懵,“你是说……宣安夫人么?”
“是啊!”
那真是坏事了!虞苏七心头一颤,瞬间便清醒了过来。来不及整理,随意抹了抹脸,便让鸢儿赶紧引路。鸢儿实觉虞苏七这般仪容不大妥当,可她顾不上许多,忙着赶过去,只在路上用发簪随意挽了一个发髻。
一路上虞苏七心里都忐忑不安,百般思虑,琢磨着既然宣安夫人要见她,会不会跟那件事有关?宣安侯有没有将当年的事情告诉家人?待会儿见着夫人,该怎么说话,又要说些什么……种种可能虞苏七在来应邑的途中就考虑过,但没料到事情来得这般突然,她直到现在都还不敢相信自己真的已经入了侯府,而不是在做梦。
虽是如此,虞苏七心里还是抱有希冀的,只是当她意识到鸢儿正将她引向正堂时,她的希冀便已经幻灭了一半。
而此后情形,果然如她所料。
宣安夫人正座其上,精妆粉黛,一袭百花飞蝶锦服,头戴碧玉金步摇,好不雍容华贵。而她身旁还站着一名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昨夜打过照面的菀禾姑娘,虞苏七向鸢儿打听过,她是当朝医药世家谢家嫡女,许是她将自己入府的事告知了宣安夫人罢。从宣安夫人选在正堂接见自己,如今又持一副傲睨自若的神情,虞苏七对宣安夫人的态度,大概已明了了七八分,这摆明了瞧不上她。
“小女虞苏七,见过夫人。”虞苏七自知受了轻视,但礼数不能少,否则又得落人口舌,嫌她粗蛮了。
“你……就是虞苏七……”宣安夫人说话悠悠地,不紧不慢地打量着虞苏七,一开始便露出了嫌恶的神情,“人不怎样,架子倒是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