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好合,金荷花一朵。”
“鸾凤和鸣,金镶玉雕一座。”
“天作之合,金镶钻首饰一套。”
“早生贵子,送子观音一座。”
……
听到送礼人一句句念出礼物清单,整个韩家都呆住了。
百年好合?早生贵子?这哪里是寿礼?这分明应该是聘礼的清单呀?
“彩礼,现金八百万!”
韩家人面面相觑,惊的下巴都合不拢。
看着堆积如山的礼物和现金,寿宴上的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甚至停止了呼吸,安静的能听到心跳声。
八百万?
这个数字对于韩家这种家族来说,不是拿不出,但绝对不会如此轻松,这林家居然随便拿出八百万做彩礼?
这还只是现金,前面那些礼物可个个价值不菲,加起来远超八百万!
韩老太连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勉强将心跳平复下来,抓着拐杖,在佣人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站起来,绕过餐桌,来到了送礼人面前,激动的说道:“我是韩家家主,请问是何方林家,这聘礼是冲着我韩家哪位姑娘?”
此言一出,寿宴上几个还没有结婚的韩家姑娘顿时激动的快要跳起来,巴不得现在就跟着送礼人去林家,虽然不知道这林家是何方神圣,但如此庞大贵重的聘礼,无论是财力还是势力都远远强于韩家,肯定是个挥金如土的豪门世家。
这些韩家姑娘,自打出生起,爱情就是奢侈且不必要的东西,她们唯一的心愿就是嫁入豪门,当上养尊处优的少奶奶。
韩春雅听了之后神色顿时有些失落,在场的所有姑娘,她是容貌最美丽,身材最性感的,但也是唯一一个已经结婚的。
也就是说,哪怕她再漂亮,这些聘礼也不可能是给她的,所有姑娘都有机会,唯独她韩春雅没有。
“我的任务是把聘礼送来,主人并没有让我自报家门,恕我无可奉告。”送礼人虽然是林家佣人,但言行中也带着豪门世族的气势,毫不拖泥带水,放下礼物就走了。
韩家上上下下看着堆积如山的贵重礼物,还有那一厚摞一厚摞的现金彩礼,纷纷露出贪婪的目光。
一些没结婚的韩家姑娘巴不得跟着送礼人直接去林家,而男性则恨不是女儿身。
要知道,能拿出这种聘礼的家族,绝对不是韩家能比,若是自己能嫁过去,那以后整个韩家都得仰自己的鼻息,别说同辈人,就是韩老太都不敢得罪自己。
“不用想了,林家这聘礼肯定是给我的,只有我的容貌,才配得上这么丰厚的彩礼。”一个妩媚妖娆的女孩站起来说道。
“得了吧,真不知道是谁给你的自信,人家送礼的都没说给谁,你这都开始上杆子爬了。”
“人家林家既然没有点名道姓,那就说明所有人都有机会,说不定是我呢!”
几个年轻的女人已经开始互相敌对,彼此猜忌。
“你们都有机会,只是有些可惜,咱们韩家最漂亮的女人,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却没有任何可能啦。”韩春风笑道。
虽然韩春风没有指名道姓,但所有人都知道他说的是韩春雅,纷纷笑出了声。
“春风说的对呀,哈哈哈。”
“幸亏林方跟韩家最漂亮的女人结了婚,不然我们可就危险了。”
“长得漂亮有什么用?这聘礼怎么可能是给一个已婚女人的?”
林方悄悄的低下头,攥紧拳头,咬紧牙关,双目瞪圆,神色狰狞。
韩家这些蠢货不知道林家是谁,但他林方却一清二楚。
送这些聘礼来,是想挽回一些在自己心中的形象吗?
弥补自己?
当年把我赶出林家时那么绝情,恨不得直接把我杀了。
现在又送些金钱财物,我这三年感受到的绝望和屈辱,就值这点钱吗?
“安静,都别吵了,聘礼我先保管,什么时候林家露面,说清楚这聘礼到底是给谁下的,我自然会把财物给她。”韩老太不愧是大权在握的一家之主,话音刚落,大厅内便安静下来。
寿宴过后,韩春雅的父母直接开车带着韩春雅离开,根本就没有等林方,因为他们觉得林方今天给他们丢了脸。
三年前林方入赘韩家,哪有堆积如山的礼物?哪有厚厚一摞的彩礼?两手空空的就跟韩家最漂亮的韩春雅结了婚。
可是婚礼由韩老爷子亲自举办,没有人敢反对。
如今韩老爷子早已离世,韩春雅的父母看到如此丰厚的彩礼,内心自然不平衡,越看林方越来气。
回家之后,韩春雅把自己锁在了卧室里。
韩春雅的母亲张金枝脸上挂满了嫉妒和愤怒,冲着自己的丈夫韩忠丰大骂:“你这个没用的东西,今天你也看到了,那么多彩礼!”
“整个韩家,就你最没用,三棍子打不出个屁,那么多儿子,为什么韩老爷子非得把林方这个废物入赘到咱家?还不是因为你软弱无能最没用?”
“在家没用,在公司没用,韩氏企业这么大个公司,你一点话语权都没有,要你有什么用?”
“蔫的跟个哑巴似的,别人在公司都是管理层,就你傻不拉几的埋头干活,让你干啥你干啥,家主从来就没想让你继承韩家!”
“韩家其他人都住别墅,开豪车,咱家呢?还住在这么老的小区里,这么多年了,连个大房子都换不起,更别说别墅了!”
“我当初真是脑袋让门挤了,才能嫁给你这么个没用的玩意儿!”
韩忠丰性格最是老实、与世无争,老婆说他什么,他都默默承受,从来不敢回半句嘴。
他也知道自己没用,没能让老婆过上好日子,所以任由张金枝骂他。
“韩忠丰,现在、立刻、马上,让小雅和林方那个废物离婚,我什么都不管,我只想过上好日子!”
韩忠丰小声的说道:“当年爸对我千叮咛万嘱咐,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小雅离婚,再说了,三年前的婚礼,江州满城风雨,好不容易渐渐淡出大众视野,如果再离婚,岂不又是笑话?”
张金枝气的直跺脚,可又没办法,干脆一屁股坐在地板上,用袖子不停的抹眼泪哭诉:“韩忠丰啊韩忠丰,我上辈子做的什么孽呀,这辈子要嫁给你这么个懦夫”
“你这个没用的废物,满脑子都想着你们韩家的脸面,却从来不想想咱们一家人的生活,你不为我想,也得为小雅想想吧?”
“小雅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老太太会重视她吗,你这个懦夫在韩家也从来不争,整个韩家就咱家日子最难过。”
“小雅还这么年轻,你就要眼睁睁的看着小雅葬送未来?”
韩家是包建筑工程的,平时经常要跑工地,这活自然而然的就落在了韩忠丰身上,都是因为韩忠丰在韩家最没地位。
韩忠丰神色难受,表情痛苦,张金枝说的都对,他窝囊,他没用,所以老爷子才让林方入赘到他家。
可是离婚是离不了的。
自己在韩家根本就没有任何话语权,离婚意味着韩家将会再次沦为江州的笑话。
韩老太宁愿牺牲小雅,也不愿意韩家再次抹黑。
三年前韩家就是江州笑柄,好不容易这件事慢慢的就要被时间冲淡,被人们渐渐遗忘。
现在若是离婚,肯定会被有心人爆料出来,将韩家再次推向风口浪尖,韩老太绝对不会同意。
林方此时刚好到家门口,隔着房门听到了里面的争吵声,他放下了敲门的手,坐在门口的楼梯上,点燃一支香烟,燃起林方心中的无奈和阴冷。
抽完了烟,林方拍了拍裤子上的尘土,还不等进屋,就听到了屋里韩春雅的说话声。
韩春雅打开房门,看着一团乱的客厅和争吵的父母,淡淡道:“不会离婚的,我不会跟林方离婚的。”
“小雅,你是疯了还是傻了?还是让林方那个废物洗脑了?你还这么年轻,有着无限的希望,你是韩家最漂亮的姑娘,难道你真要跟林方那个废物过一辈子?”
张金枝无比绝望,在她看来,以自己女儿倾城的容貌,哪怕离了婚,追求者也大有人在,很有可能嫁入豪门,女儿应该也是想离婚才对。
可是小雅却说不想离婚?
不离婚?跟林方过一辈子?
窝窝囊囊一辈子?
“我没疯也没傻,我很冷静,也很理智,我知道我在说什么,三年了,我跟林方结婚已经三年了,他平时话不多,没出息,赚不到钱,也不能让咱家换大房子,但他可曾做过对不起咱家的事?”
“妈,你平时让林方做什么,他就做什么,从未有过半句怨言,也没发过半句牢骚,甚至连一个不耐烦的表情都没有。”
“三年来我与他有名无实,他可曾去外面鬼混过?他连很晚回来都没有过。”
“刚结婚的时候,我恨他,他葬送了我的未来,可后来我想通了,因为我所感受到的痛苦,其实他也一直在默默承受,而且要多得多。”
“林方非但没有对不起咱家,反而是咱家对不起他,要恨也不应该恨林方,而是该恨爷爷,恨奶奶,恨那些眼里只认钱的亲戚,恨这个唯利是图的韩家。”
“再说了,就算我同意离婚,难道奶奶会同意吗?”
这些话,门外的林方听了个一清二楚,一向波澜不惊的脸上少见的露出微笑,在韩家,自己唯一在乎的人,韩春雅,原来她心里也有自己。
“小雅,这些年,委屈你了。”韩忠丰摇头叹气。
不知何时已经涌出泪水的韩春雅低下头,又道:“我委屈,林方比我更委屈,旁人最多嘲笑我鲜花插在牛粪上,可林方承受的嘲笑和讥讽要比这强烈的多,你们仔细想想,林方每天承受的东西,换做是你们,受得了吗?”
韩春雅回顾这三年,被韩家的亲戚嘲笑了三年,导致自己对林方同样产生了厌恶,似乎自家处境的艰难全都归咎于林方。
可越是回忆,林方的面容在自己心中便越是深刻。
这个男人三年来从未有过一句怨言,有时候甚至是刻意的吸引旁人嘲笑他,这样自己承受的嘲笑和讥讽就会少一些。
他总是将自己置身于众口之下,看似是他给自家带来了耻辱,实际上,他这恰恰是在帮自己吸引火力。
他终日做家务,挨骂,受讥讽,晚上还要睡地铺,一睡就是三年。
自己从未让林方打地铺,是他自觉要打的。
他觉得对不起自己,所以不上床碰自己,一直守护在自己身边。
他根本就是在默默的,爱自己呀!
“我真的……真的……喜欢上林方了。”韩春雅泪珠滚落,娇躯颤抖。
林方推门而入,来到韩春雅面前,一把将女孩揽入怀中,轻抚掉女孩脸上的泪珠。
这是二人第一次肢体接触,结婚三年以来,第一次接触。
“林方,你说,如果我想,你就能结束这个悲剧。”
“是的,只要你想,我就可以做到,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做到。”
“那我想让这个悲剧结束,我受够了韩家对我的不公,我想让他们所有人,都后悔看不起我,我要让江州所有笑话过我的人,都清清楚楚的看到,我韩春雅的男人,不是个废物倒插门的。”
“如你所愿!”
林方说完,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