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对不起！”

林楚楚慌忙站稳，脸上写满了歉意和惊慌，眼眶瞬间就红了。

“我不是故意的，这位**，您的裙子……”

她手足无措地想要拿纸巾去擦，却被顾明深一把拉住。

顾明深皱着眉，目光落在苏晚被弄脏的裙子上，闪过一丝不耐。

他甚至没认出眼前的人是苏晚。

毕竟，在他印象里，苏晚从不来这种高级餐厅，也从**这种名贵的衣服。

她总是穿着朴素的家居服，身上带着烟火气。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妆容精致，气质清冷，像一朵带刺的玫瑰。

“没事吧？”他象征性地问了一句，语气敷衍。

然后他转头对林楚楚柔声安慰：“别怕，不是你的错，是我没扶好你。”

这截然不同的态度，任谁看了都明白亲疏远近。

张律师的眉头皱了起来，刚想开口，就被苏晚的眼神制止了。

苏晚慢条斯理地用餐巾擦了擦手，这才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向顾明深。

四目相对。

顾明深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苏……苏晚？”

他眼里的错愕和震惊，不加掩饰。

她怎么会在这里？

还和一个男人？

而且，她看他的眼神，平静得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没有愤怒，没有质问，甚至没有一丝波澜。

这种彻底的漠视，让顾明深的心里莫名升起一股无名火。

“你为什么会在这？”他脱口而出，带着一丝质问的意味。

苏晚还没说话，一旁的林楚楚就怯生生地拉了拉他的衣袖。

“明深，这位是……？”

她的目光在苏晚和顾明深之间来回打量，眼神里充满了恰到好处的好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敌意。

顾明深这才反应过来。

他抿了抿唇，语气生硬地介绍：“我太太。”

林楚楚的脸色瞬间白了几分，眼里的光芒黯淡下去，她勉强扯出一个笑容。

“原来是顾太太，对不起，刚才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说着，又鞠了一躬，姿态放得极低。

苏晚看着她拙劣的演技，觉得有些好笑。

这种段位，三年前的她或许还会信了。

现在嘛……

“没关系。”

苏晚终于开口了，声音清清冷冷。

她站起身，身高几乎与林楚楚平齐，但那股与生俱来的气场，却瞬间将对方碾压。

“这件衣服，是香奈儿今年的春夏高定，全球**三件。”

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周围几桌客人的耳朵里。

众人纷纷投来探究的目光。

林楚楚的脸更白了，她咬着唇，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我……我赔给您。”

“赔？”苏晚轻轻一笑，像是在听什么天大的笑话，“你赔得起吗？”

这句话，毫不留情。

林-楚楚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她委屈地看向顾明深，泫然欲泣。

“明深，我……”

顾明深的心，立刻就疼了。

他猛地看向苏晚，眼里的怒火几乎要喷出来。

“苏晚！你够了！”

他低吼道，“楚楚不是故意的，你何必咄咄逼人？不就是一件衣服吗？我赔你十件！”

在他看来，苏晚就是在借题发挥，故意为难楚楚。

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尖酸刻薄了？

“十件？”苏晚挑了挑眉，“顾总真是好大的手笔。”

她顿了顿，目光转向林楚楚，一字一句道：“不过，我不需要你赔。”

林楚楚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松口气。

就听见苏晚继续说道：“把这杯酒，喝了。这件事，就算了了。”

苏晚指了指桌上另一杯满满的红酒。

全场哗然。

这简直是**裸的羞辱。

林楚楚的脸，一阵红一阵白，难看到了极点。

她求助似的看向顾明深。

顾明深彻底被激怒了。

“苏晚！你不要无理取闹！”

他上前一步，想把苏晚拉开，手腕却被另一只更有力的手攥住。

张律师不知何时站了起来，挡在苏晚身前，面无表情地看着顾明深。

“顾先生，请您自重。”

顾明深这才注意到这个一直沉默的男人。

他凭什么替苏晚出头？

“你是什么人？我们夫妻间的事，轮得到你插手？”顾明深甩开张律师的手，眼神冰冷。

张律师扶了扶金丝眼镜，不卑不亢地递上一张名片。

“我是苏晚女士的**律师，负责处理她和您的离婚官司。”

“顾先生刚才的行为，我可以视为对我的当事人的人身威胁。”

离婚官司。

人身威胁。

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顾明深的心上。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他死死地盯着苏晚，仿佛想从她脸上看出一丝开玩笑的痕迹。

可是没有。

她只是冷漠地看着他，像是在看一场与自己无关的闹剧。

“苏晚，你非要闹到这个地步？”他的声音，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闹？”苏晚觉得可笑，“顾明深，从我签下离婚协议的那一刻起，我们就已经结束了。”

“是你，一直在纠缠不休。”

“我……”顾明深一时语塞。

他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反驳。

是他不肯放手，是他以为她只是在闹脾气。

他从来没想过，她真的想离婚。

为什么？

就因为他去找了楚楚？

可是他爱楚楚，这件事，她从一开始就知道的！

“就因为楚楚回来了？”顾明深的声音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颤抖，“苏晚，你别忘了，当初是你自己同意的！”

“是，我同意了。”苏晚点头，眼神里带着一丝自嘲，“我以为，三年的时间，足够让你忘记过去，重新开始。”

“但我错了。”

“顾明深，你不是忘不掉，你只是不想忘。”

“现在，你的白月光回来了，我这个蚊子血，也该识趣地滚蛋了。”

她的话，像一把刀，剖开了他伪装的平静，也剖开了她自己过去三年的卑微。

白月光，蚊子血。

原来，在她心里，他们的婚姻就是这样的。

顾明深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了一下，尖锐的疼痛蔓延开来。

“我没有……”他下意识地反驳，“我没有把你当成蚊子血。”

“是吗？”苏晚笑了，“那你在结婚纪念日抛下我，去见你‘死而复生’的前女友时，是怎么想的？”

“你在电话里对她嘘寒问暖，却吝于跟我说一个字时，又是怎么想的？”

“你为了她，对我大吼大叫，指责我‘无理取闹’时，你又把我当成了什么？”

一连串的质问，让顾明深哑口无言。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任何解释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周围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他身上。

他感觉自己像个小丑。

林楚楚看着情况不对，连忙走上前来，柔弱地开口：“顾太太，都是我的错，你不要怪明深，他只是太担心我了……”

“闭嘴。”

苏晚冷冷地打断她，“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林楚楚被她冰冷的眼神吓得一哆嗦，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苏晚看都懒得再看她一眼，她拿起自己的包，对张律师说：“我们走。”

张律师点点头，拿起公文包。

两人转身，准备离开。

“不准走！”

顾明深突然上前，一把攥住苏晚的手腕。

他的力气很大，像是要将她的骨头捏碎。

“苏晚，我们还没谈完！”

“放手！”苏晚挣扎，眉头紧蹙。

“我不放！”顾明深固执地盯着她，“离婚的事，我不同意！”

“由不得你同不同意。”苏晚冷笑，“顾明深，别逼我。”

“逼你？我逼你什么了？”顾明深怒火中烧，“苏晚，你别忘了，没有我，你什么都不是！你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我给你的！你有什么资格跟我提离婚？”

这句话，像一个开关。

彻底点燃了苏晚心中压抑了三年的怒火。

她猛地甩开顾明深的手，反手就是一巴掌，狠狠地扇在了他的脸上。

“啪——！”

清脆的响声，让整个餐厅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惊呆了。

顾明深也被打懵了，他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苏晚。

她……她竟然敢打他？

“这一巴掌，”苏晚的声音，冷得像冰，“是替过去三年那个愚蠢的自己打的。”

“顾明深，你给我听清楚了。”

“我苏晚，从来不是靠你而活。”

“离开你，我只会过得更好。”

说完，她不再看他一眼，转身，踩着高跟鞋，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餐厅。

她的背影，决绝，挺拔。

像一个走向战场的女王。

张律师紧随其后。

只留下顾明深一个人，站在原地，脸上**辣地疼。

疼的，不只是脸。

还有那颗，莫名空了一块的心。

林楚楚小心翼翼地走上前，伸手想碰碰他的脸。

“明深，你没事吧？她怎么能动手打人……”

“滚开！”

顾明-深猛地挥开她的手，眼里的烦躁和怒意，让林楚楚吓得后退一步，脸色惨白。

他从未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过话。

顾明深没有理会她，他死死地盯着餐厅门口的方向，苏晚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助理的电话，声音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给我查！”

“查苏晚这几天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还有她身边那个男人，把他的底细给我查个底朝天！”

他不信。

他不信苏晚有本事离开他。

她一定是在外面有了别的男人，所以才敢这么有恃无恐！

他一定要把那个男人揪出来！

他要让她知道，背叛他顾明深的下场！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

当他的人还在费力调查张律师的背景时，一场针对顾氏集团的资本风暴，已经悄然拉开了序幕。

而风暴的中心，正是他以为“什么都不是”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