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梁这么做是出于什么目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若是自己现在再不做出应对办法,那就真的求生无望了。
在这几十米深的井下,没有人可以帮我,若是我到了一定的时间还没有上去,我相信,用不了多久工地就会用水泥把这里灌满。
更为紧要的是,我的氧气已经不多了。
扔掉猪头,顿时尸蛭乱飞,如同溅起的黑雾。
我抬起胳膊,借着手电筒微弱的光亮看了看氧气表,氧气的容量也只够我再挥霍五分钟而已。
不能再等了。
我从背后摘下了氧气罐,抱在了自己的胸前,尸蛭蜂拥而上,将我的手和氧气罐包裹了个严实。
好在这防水服够严密,没有给这些尸蛭丝毫可乘之机。但我知道,这只是暂时的而已,身上的潜水服根本无法长时间阻挡这些尸蛭。
每停留一分钟,我的潜水服都很有可能被这些尸蛭所穿透,到时候,我恐怕死的连全身都落不下。
我知道,我接下来要做的这个决定,一个不好,说不定就会搭上自己的性命,但是,我别无选择。
深吸一口气之后,我从潜水服的侧身取出了一把小刀。这是留着备用来割断工程钻上面捆绑着的钢筋,锋利异常。
从猪头内涌出的尸蛭纷纷聚集在我的上半身,想要寻找突破口,而且猪头内,还正在源源不断的涌出,就如同一个冒着黑烟的烟囱。
一脚将之踢到旁边,我退后两步,背依靠在了井壁上,尸蛭蜂拥而至。
吐出了嘴里的浊气,我猛地吸了一口,狠下心来割断了自己身前的氧气管,将之丢了出去,吸引了一大群的尸蛭暴动。
整个井底,几乎都要被密密麻麻游动的尸蛭给占满了,看的我头皮直发麻。
就在刚刚短短的时间内,我已经思索清楚了,这氧气瓶,占了我身上七成的比重,若是不丢弃他,我根本没有上去的希望。
果然,丢掉氧气瓶之后,我整个人身子都轻了许多。
没有丝毫犹豫,我扒着井壁上被钻出来的嶙峋的乱石,就朝着上方爬去。
脚底,腿上,胸膛前面,包括透光罩上,尸蛭爬的到处都是,我只能强忍着不去看,隔断自己心里面轻生的念头。
爬了四五米之后,周围一片黑暗,只有脚底很远的地方透着一点光亮,这个时候我才记起来,自己忘记带手电筒了,可是,这个时候已经无法再返回了。
我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上。
也不知道爬了多久,直到头顶和脚下一片黑暗,直到自己肺里面的空气都感觉快要用尽的时候,我停了下来。
不是我不想继续往上了,而是,我感觉自己的身子如同被灌了铅水一般沉重。
趴在我透光镜上的尸蛭,早就不知道去哪了。我的耳边盘旋着一阵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也不知道是从我的身上传来的,还是哪里来的……
浑浊的水,让我看不清楚自己现在就究竟身处什么高度,不断下沉的淤泥似乎要把我再次推进无底的深渊。
我的脑海里面没有别的念头,只想着趁着这最后一口气使完之前,尽快上去。
透光镜的边缘,突然模糊了起来,似乎有什么东西挡住了我看向外面的视线。
在这漆黑的环境中,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慌了。很想骂娘,但又想省着肺里的气,不敢有大动作。
我最怕看到的也是最担心的最终还是出现了。
依旧是之前下来时候遇到的那张脸,再次出现了,静静的浮在我的透光镜面前,面朝着我的方向。
我也看清楚了那些漂浮在它周围的那些黑色的物质,分明就是一只只聚集在一起的尸蛭,在一起盘旋着,在水中上下飞舞着,就像是他的头发,漫天飞散。
他再次咧开了嘴,朝着我贴了上来,包括那些黑色的尸蛭,也涌了上来,将我完全包裹。
那张脸,就这么紧紧的贴在我的透光镜上,露出的一只灰白的眼睛,与我紧紧的对视。
没了氧气,我也没了能够支撑我身体的力气,我的视线开始模糊,脑海中剩下的,也只有那张诡异的脸……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躺在井边的水泥板上,在我的周围,还拉着一根根警戒线,跟我下井之前一模一样。
唯独,这里没有一个人影。
天是黑的,如墨一般,就像是黝黑的井底,不透一点亮。
我身上的潜水服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扒掉了,扔在一旁,沾了很多泥土。我的身上,也只剩下了一条内裤而已。
面前钻井里面的水好像没有一开始那么浑浊了,搅拌机静静的躺在一旁。
“谁把我弄上来的?我为什么没死?”这是我现在迫切想要知道的两个问题,可惜漆黑的工地里面,没有人能够回答我。
脑袋很痛,就像是有人在我后脑处生生敲了一榔头,我挣扎着从地上坐了起来,冷风吹过,惹得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在我动身的时候,脑后的疼痛感加剧,在生疼的同时,宛若一根根针生生的插入了我脖颈上的皮肉里面,左右搅动,牵扯我的血肉。
“嘶。”我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不敢再动弹。
缓缓的伸出手朝着脑后疼痛的位置摸了过去,本以为会是大包或者是伤口什么的,可是,在手摸到那一处的时候,我有些无法用言语表达我究竟摸到了什么。
湿滑,油腻,就像是把手探入了一块被水泡过很久的五花肉里面,软乎乎的。
缓缓往下,凹凸不平,就像是,人的眼眶,还有鼻梁……
当我摸到嘴唇的时候,我在心里已经完全确认了自己的猜测。
突然间就感觉自己有些呼吸急促,甚至大脑都有些混沌。我从未听说过这样的事情,这已经超过了正常人可以理解的范围。
“我的脑袋后面,长了一张脸!”
空气中多了几分阴凉的气息,就像是我现在的心情,凉的彻底。
我不敢再伸手去摸,生怕再发现什么我无法接受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