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医院大厅,确认没有人会碰到程心雨,慕寒洲就撒开了手。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停车场。
上了车,副驾驶上,程心雨绞着手指垂着头,不敢看身侧的男人:“对不起慕总,那天我应该吃药的,我不该因为个人情绪忘记吃药,结果给你带来麻烦。”
“谈不上麻烦。”慕寒洲沉了沉眸,眉宇间带着点暴戾的狠意。
程心雨,是他在爷爷去世的第二天碰的。
为了对付他,三叔收买了云楚薇那女人,还收买他的秘书,对他使见不得人的手段,试图治他个服丧期间乱来的罪名。
凭着超高的自制力,他跑掉了。
未料那药劲太猛,又恰好赶上从饭局逃出来的程心雨,他还是犯了错,强迫了无辜的她。
眼中寒芒一闪即逝,落在程心雨姣好的脸庞,慕寒洲沉声:“既然有了,那就生下来,车子,房子,支票,除了名分,你想要的一切,我都可以给你。”
“我从没奢望慕太太的位置。”程心雨唇角有笑,大眼睛泛着雾霭濛濛的泪光:“那天你已经帮我度过公司难关,我就很知足了,我不会仗着孩子再对你要求什么,只求你有时间来看看我和孩子,尽一下父亲的义务,这就够了。”
“一码归一码。”英俊的眉头蹙了蹙,慕寒洲以毋庸置疑的语气,说:“我会再给你注资一亿,当做孩子的抚养费,你安心养胎,其他的都别多想。”
“慕总。”程心雨脸都红了:“孩子是我自己也想生的,你已经给我很多了,再注资,会不会不好?云小姐那里--”
“我慕寒洲行事,何须看人脸色?”慕寒洲打断了她,冰冷的脸庞面无表情:“我会在孩子出生之前,把公司给你扶持起来,希望你乖乖的,按我安排的路子走,别让我失望,程小姐。”
话到这个份上,程心雨不敢再多言。
“嗯,我知道了。”她应了声,默默的咬紧唇瓣。
男人也不说话,发动了车子。
一路沉默,车厢里出奇的安静,直到程心雨下车。
本想调转车头,不知怎么想到云楚薇满脸的伤,又脏又破的衣服,还有她疏离的态度。
她那样唯唯诺诺的人,忽然这么大胆,说实话很奇怪。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吧?
眸色微暗,慕寒洲拿起手机,拨给周朗:“去查,云楚薇今晚经历了什么。”
翌日上午,周朗敲开慕氏集团总裁办公室的门,把一份文件放到慕寒洲的办公桌上。
慕寒洲看罢,面色骤然冷沉:“芊芊竟敢这么做?”
虽是疑问的话,他的语气却平铺直叙,骨子里他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人。
这么多年商场打拼,他早就练就了轻易不把真实情绪示人的本事,也只有云楚薇,只有她,三次,足足三次挑动他的情绪,打破他一贯的原则。
“四小姐她有可能是因为三爷的事,才会冲动吧。”事情涉及慕家千金的名声,哪怕周朗是慕寒洲的特助,也不敢过多置喙。
“她有什么资格冲动?难道她以为破坏了爷爷的葬礼,三叔一家还能全身而退?”
手中的文件,无声的放了下去,慕寒洲俊脸没有太多的表情。
只有真正熟悉他的人才知道,他动怒了,又有人要倒霉了。
当天下午,慕芊芊堂堂千金大小姐,在学校里拉帮结派,行事作风像小太妹的丑事就爆了出来。
隔天,慕战国教女不严,影响慕氏集团名声,被发配到西北子公司思过的小道消息又传开了。
本就夺权失败,还被迫远离慕氏集团大本营,这对于野心勃勃的慕战国来说是巨大的打击,云楚薇却没有太多情绪。
她并不认为此事跟她有关,她只觉得慕寒洲就是充满发挥了资本家的精神,借她的东风趁机处理慕战国罢了。
越发厌倦这个男人存在的城市,再加上孕吐越来越严重,还多了胃反流烧心和嗜睡,云楚薇不堪折磨,就提前从学校离开,打算在公寓里熬到出国。
今天,是她请要好的同学吃饭,顺便给自己践行的日子。
在慕家的十九年,她是没有朋友的,住在慕家但不是正经慕家小姐的身份,让她交不到朋友,更何况她还顶着慕寒洲未婚妻的名头,不成为全城公敌就不错了。
而大学同学,是唯一不在乎她身份的圈子,也是在大学,她才认识了几个能说真心话的同学,她也很想好好的珍惜。
所以她才带他们来海市最高档的酒店,想愉快的吃顿饭,也想给未知的未来留一份退路。
十九岁生孩子,做两个孩子的妈妈,对一个循规蹈矩的学生来说实在太可怕了,她不得不早早做打算,想好一切可能。
如果早知道慕寒洲也会来这里吃饭,云楚薇是走错路都不会来的,可等撞上的时候,都已经晚了。
上次发现怀孕时间太短,很多检查都没做,到今天一个多月了,慕寒洲一大早陪程心雨去医院做更详细的孕检。
做完检查已经中午了,胎相很好,慕寒洲心情颇为不错,打算陪程心雨吃饭,提前适应父亲的感觉。
他从小没有父母,尝过没有父母的苦,既然决心生下孩子,哪怕不娶程心雨,他也不可能缺席孩子的人生。
自从发现怀孕以来,半个多月的相处,见了好几次面,慕寒洲和程心雨熟稔了些,对她也更照顾,出电梯的时候,他顺手扶住她的胳膊,走出来了,都没有松开。
然而,当走了两步,猝不及防的看到前头一抹熟悉的倩影,好巧不巧竟是他熟悉的女人,慕寒洲面上的柔情,立刻就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沉的狠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