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女子穿着一件浅紫色绣兰草缎面的狐皮袄子,白色的挑线裙,乌黑的头发挽了一个堕马髻,只插了一对式样别致的金簪。
珍珠耳坠在她耳下轻轻晃动,在莹白的侧脸上投下了小小一条阴影,瞧着有一种别样的婉约细腻。
也难怪备受爹爹宠爱。
任府上下都说她不仅人长得美,还有一副菩萨心肠。
在母亲和任瑶华去庄子上的这一年,一直是方姨娘照料紫薇院。
在前一世的印象里,这位方姨娘似乎对她百依百顺,甚至连她自己的亲生女儿,九妹妹任瑶英也因此而嫉恨于她。
“刚来不久,我瞧着你出了一身的汗,应当是病快好了。
等会儿我让人将床收拾好了,今晚还是睡到床上去吧,也宽敞些。”
任瑶期点了点头。
方姨娘看了她一会儿,斟酌着道:“瑶期,你母亲和三姐回来了,以后这院子里的事情姨娘怕是再插不上手了,你以后就多顺着你三姐一些。
她气性高,又讨长辈们欢心,你若还是处处与她拧着干,吃亏的还是你。”
方姨娘柔声细语的劝着,她的声音缓缓的。
任瑶期静静的听着,面上不动声色。
方姨娘见状又道:“等过几日身子好些了就去看看太太和三小姐吧,今日你就先歇着。”
任瑶期点了点头。
方姨娘便起身出去了,一个丫头走了进来。
“五小姐,该喝药了。”
任瑶期看过去,只见是方姨娘身边的一个叫金桔的大丫鬟。
金桔脸上带着笑:“姨娘原本请了大夫来,说要给小姐换药了,结果半路被周嬷嬷拦下去看三夫人和三小姐了。姨娘说明日再去给您请大夫来。”
“母亲她生病了?”
金桔闻言看了任瑶期一眼,笑道:“三夫人与三小姐赶了一日的路,外头又是冰天雪地的,想是担心受风寒吧。
五小姐,药要凉了,快些喝了吧?”
药碗凑到了她嘴边,任瑶期的眉头不由得微微一蹙,这不是她之前吃的药方。
之前吃的那方子虽然不温不火,却也是对症的,这碗药却是改了好几味药材。
她离开任家后曾跟着裴先生读了不少的书。
史书兵法这些不说,律法星相堪舆佛经这些都有涉猎,药典更是背熟了的。
这换了的药材与先前的药材相克,她若是喝了,虽不至于立即就伤了身体的根本,只原本已经好的差不多的病又要拖延个几日了。
她依稀想起上一世母亲和三姐回来的时候,她因为病情加重,没有及时去给母亲请安
却在几日后父亲回府时,穿戴着父亲给她从京都带回来的衣裳首饰出门见客。
三姐任瑶华因此而愈加看她不顺眼。
觉得她没有将母亲放在心上,薄情寡义。
她也怨母亲待姐姐比待自己好上千百倍,愿意陪着姐姐去庄子上吃苦,将她一人留在府里让姨娘照看,连她重病都不曾派人来瞧她。
还将过来给她看病的大夫打发去了什么毛病也没有的三姐那里。
如今,看着这碗药,任瑶期什么都懂了。
有人在背后使计。
“五小姐?再不喝的话,药就要凉了。”
任瑶期皱着眉头接过了药碗,凑到唇边,然后一口喝了下去。
金桔见状,这才松了一口气,“奴婢去给您拿点蜜饯来。”
“不必了。”
任瑶期将自己手腕上的白玉镯子摘了下来递给金桔:“这是打赏给你的。”
金桔瞟了一眼镯子,心中一跳,不明白任瑶期为什么会突然给自己赏赐。
她若接了赏赐,她人势必以为她是任瑶期的人了。
可若不接,任瑶期毕竟是主子!
金桔硬着头皮接下了。
任瑶期说:“这些日子你侍奉我也是辛苦了,你出去吧,我要歇息了。”
“奴婢谢五小姐赏。”
金桔忧心忡忡的退下后,任瑶期连忙走到屋内的花盆处,将手指头伸进嗓子眼,将药汁尽数呕了出来
然后任瑶期穿上大氅骗过院子里另两个小丫鬟,就沿着游廊一路飞奔而过,来到母亲位于的院落。
“五小姐。”当值的丫鬟吓了一跳,连忙墩身行了一礼就急急的进去禀报了。
不一会儿那靛蓝色的帘子就从里面被掀开了。
一个身穿银红色锋毛皮袄,长得杏眼雪肤的美丽女孩子走了出来。
站在门檐下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俏脸含冰,正笼罩在她身上的橘红色灯笼光也无法让她看上去暖上半分。
任瑶期愣了愣,张了张嘴:“三……”
然而话还没有出口,一个耳光就狠狠的扇在了脸上。
“任瑶期,你还有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