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这番挑衅,使得沈清词心里微微有些了然,恐怕是远在前线的大哥在战场上立下赫赫战功就要班师回朝,才会使得宁婳如此心急!
如若不然,她便是在这冷宫呆到老死,想必也不会有人来理会。
沈清词想到这里,微微有些眼神落寞,如今沦落至此,也怪她痴心妄想,想要陪伴在君王身旁。
但她自己痴心错付是一回事,宁婳的挑拨暗害又是另一回事!
“宁婳,如今还真是得意过头了……”沈清词喃喃自语,神色捉摸不定。
远处的荒草丛中好似有一丝微风拂过,使得原本欣欣向荣的草丛也都被迫弯了个腰。
夜色清冷如水,原本就荒芜人烟的冷宫荒地此刻更是犹如鬼村一般,一道轻巧的似乎如野猫一般的轻薄身影突然从墙角闪过,叫人以为几乎是看花了眼。
太医院,夜色深沉,就是连值夜都医官都已经陷入沉睡。
张见微还坐在案牍前,拿着一张薄薄的药方念念叨叨,不时还在铺好的宣纸上落下几个墨字。细细看去,这药方上的大多药材竟都是些滋养身体的上好药材,其中几味药材更是滋养经脉的唯一药材,这药方毫无疑问乃是为有练武经验之人所用。
灯火飘忽而又静寂,只有张见微自己的声音回响于室。
突然,一个细小的碎石窜至张见微的案牍前,发出一声响声,这响声募然把凝神静思的张见微惊醒。
张见微募然朝着窗外看去,只见刚刚还是空位一人只余月光的窗前多了一抹轻薄身影,正是一身黑衣,面容干净的沈清词。
张见微连忙从案牍前起身,尽量安静的快步轻置沈清词的身前,行了一礼。
“下官张见微,拜见皇后!”
沈清词弯腰亲手扶起张见微,张见微顺势起身,仍是对沈清词非常恭敬的样子。
“张太医,不必多礼,要不是有您暗中送药,只怕现在的冷宫只多一抹冤魂罢了,哪里还有什么皇后!”
“皇后不必太过自弃,听闻沈大将军即将班师回朝……”
沈清词闻言了然一笑。
“实不相瞒,本宫深夜来此,是想请张太医帮忙……”
张见微闻言微微点头,“若微臣有力,必定相助皇后娘娘!”
“事关机密,不可外泄,还请张太医附耳过来。”沈清词低沉着声音,仿佛要使这声音彻底融入夜色一般。
张见微闻言一惊,然而想起沈清词以前为人,还是听令照做。
“张太医,你可知有什么毒药毒性发作时与喝了鸩酒毒性发作时表现一样?”沈清词轻轻询问,声音犹如羽毛一般轻微,随风而逝。
“这……”张太医心中早有准备,却还是被沈清词所言震动心神,他犹豫了半霎,还是把醉春风的名字说了出来。
“醉春风,这名字到是动听,有何症状呢?”沈清词眸子低垂,长长的睫毛拂过,看不清任何神色,轻轻向张见微询问。
“这……这醉春风喝了以后,便会和饮了鸩酒一般,眼神发白,身发寒颤,犹如醉酒之状,意识清醒但却不能语言,等到一天以后便会自行消解症状,不会对人体造成太大伤害。”
张见微挣扎小会,还是如实告知沈清词。
沈清词闻言,脸色变得严肃起来,向张见微一拜。“此番多谢张太医大恩,若不是清词如今身边实在是无可用之人,清词也断断不会把张太医牵扯进来。”
张见微不敢接受沈清词的礼节,连忙偏过身躲开沈清词行礼。
他叹息一声,“微臣明白皇后娘娘为人清正仁爱,这药即便是到了娘娘手上也不会造成什么杀戮,”
沈清词闻言沉默起来,她以前的确无害人之心,然而就是她的无心才使得对她忠心耿耿的知夏等人惨死宁婳的诡计之下。
她默默握紧拳头,手心被指甲掐出一道道伤痕也不愿松手,仿佛能从这简单的动作中汲取到勇气一般。
张见微见沈清词不发一言,他也没有多说,快步进了内室,把醉春风装好,便要呈给沈清词。
“娘娘凤体因以前之事已经损毁根基,夜里清凉,还请娘娘注重身体。”沈清词接过张见微送来的药物,放入袖内。
“张太医好意,本宫心领了,本宫大哥既然已经班师回朝,依本宫对大哥的了解,想必大军不日就要归来,”
“本宫如今被废冷宫,心中思念大哥也无处可诉,还请张太医能在庆宫宴之时帮本宫传递一个消息给大哥,这是信物,只要本宫大哥看见,便一定会相信张太医所言。”
沈清词拿出一根已经被摸得光滑的木簪出来,递给张见微。
这是幼时她过生辰之时,大哥特意亲手打造,也幸亏这乃是一支不值钱的木簪子才能留到现在。
“是,微臣明白,一定帮娘娘传达此话,”张见微接过木簪点头。
“那便多谢张太医了,本宫不便多留,这便离去了。”
“恭送娘娘。”张见微躬身行礼,等起来时眼前已经空无一人,他再次低低叹了一声,轻步走进了内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