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小县城的收审所,原来是水泥厂的一个大仓库。经过简单的改造之后就变为了另外的一种功能。对于这个地方,常兵、孙强和马全谁都不陌生。那个年代的拘留所和收审所是同一个地方。
秋天的风吹在身上凉嗖嗖的,漆黑的天空中连星星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只留下了一片看到不到边际的黑暗。没有人知道,黑暗的另一头是什么样的景象。
挎斗摩托车开进外面的院子停了下来,出现在面前的是一栋两层的小白楼。里面闪烁着几盏昏暗的灯光。外边院套的围墙不是很高,圈在里面的是一些十分规整的菜地。
里面的院子和外面的院子隔着一扇全封闭的铁大门,能有三米来高的大墙上,安着几十公分高的铁蒺藜。
那个年代的条件还不是很好,很多的设施都非常的简陋。也不知道有多少面临生死抉择的人员,就压在这样一个地方。
接下来的工作就是办理入住手续,还要填一份较为详细的表格。身上的腰带,鞋带以及其他有可能会产生问题的物品,全都被搜了出来,暂时的寄存小白楼这边。
进入这个阶段,刺窑人员的工作就算是暂时的结束了。谷所和年轻人驾驶着挎斗摩托车消失在了夜幕当中。
负责登记的是一位五十多岁的老制服,在昏暗的灯光下,都可以清晰的看到头上的白发。不用说都知道,这肯定是一位资深的老人。
这样的工作,对于这位老制服而言,是每天都会做的一件正常事。更何况今天送来的不过就是三个盗窃者,老制服完全不会当回事。
喝令三个人在前面出发,老制服则是离着一米多远跟在三个人的身后进行押解。并且严厉的警告三个人,最好不要打歪主意。
走到那扇黑大门前面,老制服喝令三个人靠着墙边站好。随后走过去按响了上面的门铃。没多久,铁门就从里面打开了。一个戴着帽子的脑袋从里面伸了出来。
“杨指导,这么晚来了这是哪送过来!”当看清站在外面的老制服是谁,里面的人赶紧打了一声招呼。并且上下的打量了一下常兵等人。
“下边所里送过来的,是三个砸窑的小偷子。冯岩,一会进去之后告诉里边的人都给我消停点,谁要是过分我绝对饶不了他!”
被称为杨指导的老制服,说话的语气完全就是在下命令。一看就知道这是个负责管理的人物,而且具有一定的决定权。随手还把手里的一张纸条递给了冯岩。
“你放心杨指导,保证不会有事!来来你们三个赶紧过来,到了这都给我懂点规矩!”
头一句话还说得非常柔和,接下来的语气一下子就变成了吆喝。冷漠傲慢当中还带着一丝明显的不耐烦。
把三个人送进院子里,摘下了手上的手铐。那位杨指导一转身走出去,重重的关上了铁大门。
直到这个时候,三个才算是借着屋子里面悠悠的灯光,看清面前这一位被称之为冯岩的具体长相。
这位冯岩看上去也就是二十多岁,胖乎乎的一张大脸盘子上,长着一对稍稍鼓起来的大眼睛。看人的时候上下的乱转,冷漠中带着几分说不出来的邪性。
“赶紧往里走,最好别东张西望。小心我胶皮管子伺候你们!我告诉你,到了这是龙给我盘着,是虎给我卧着。谁要是不长眼睛,我就扒了谁得皮!”
还没等进入收审所的屋子,冯岩就给三个人来了一个下马威。在发出严厉警告的同时,还在马全的身上踹了一脚。
到了这种地方,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装虎充楞,更何况马全本来就没有多大的脾气,挨完踢之后反到变得更加老实,加快脚步向着那一溜黑黑的房子走了过去。
这一溜房屋看上去非常的阴森,至少有几十米的跨度。窗子中映射出来的灯光非常的黯淡,带着一股极其微弱的悲伤气息。境由心生,面对即将开始的囚禁生活,就算是进到苏州园林,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好心情。
两扇铁门不是很大,幽暗的灯光下站着一位瘦高个子的制服。刚才在外面居然没有发现有个人站在这里,看来这位一直在偷偷的观察几个人的情况。
这位瘦高个看上去年龄不大,最多也就是三十多一点。高高的个子身上披着一件黄色的制服大衣。微黑色的脸上长满了大大小小的嘎达,像是一个没有经过抛光的黑曜石。
两只手插在裤子的口袋里,看人的时候那双三角形的小眼睛总是斜着。天生就带着几分杀气。不用想都知道,这肯定是个狠人。
“于管,这点事用不着你起来,赶紧回去休息吧!”冯岩很是亲密的打了一声招呼,其中还夹杂着一点打溜须的味道。
“这几个小子是怎么回事,看这样也不像是干大活的!”被称之为于管的大个子,还是用那种一贯的斜视做法,像是在菜市场看鱼一般,上下的打量了一下三个人。
“这三个就是个盗窃的,据说所有的价值加在一块也就是一千多。借他们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在这跳高!”
每天面对的都是这些人,冯岩对于这样的事情已经是司空见惯。完全没把这几个小盗窃的当回事。
“赶紧把他们送进去,告诉号子里的人都给我消停点,要是影响到我睡觉,等我半夜爬起来心情不好,后果让他们自己去想!”
话音未落,于管一转身就向着右侧走了过去。很快便消失在了走廊的拐角处。一路上连头也没有回一下,带着满满的蔑视和决绝。
“常兵到四号,孙强到三号,马全你到六号门口,全都给我站好,脸冲着墙听见没有!”
看看手里的纸条,冯岩发出了一连串的指令。摇头晃脑的向着里面一挥手,颇有一副大将军指挥军队的架势。
幽暗的走廊,看上去最多也就是两米宽。靠近于右侧是一面全封闭的墙壁,只有在最高处可以看到几扇很小的窗户,上面用钢筋密密麻麻的横竖封锁着。看上去就会觉得心里非常的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