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梓乐是我大二的学生,而林东的出轨时间却是四年前。
无需辩解谁先出轨,事实已经表明,有错在先的是林东。林东的律师没有新的证据,甚至拿不出除去电梯相遇之外更有利的关于我与裴少北苟且的证据。
法律的天枰完全倾斜到我这一方,然而道德的评论却并没有放过我,我赢了官司,却同样,变成了别人眼中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判决结果出来的那一刻,我看到父母相拥而泣的样子,眼圈泛红,心里却越发酸涩。裴少北依旧站在不远处,平静、温和地看着我,我对他报以感激的微笑,他勾了勾嘴唇,低头吩咐身边的人收拾善后。
出庭的时候,我并没有看见张嘉嘉的影子。也对,本以为逼走正室,转正之后还能平白得个五百万的财产,如今不仅钱财落空,还知道了自己不过是众多小三中的一个,怎么会不心寒绝望。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我让你害我儿子!”刘娟的突然扑来让我措手不及,幸亏裴少北反应快,他一把将我扯到一旁,让我在大庭广众之下免遭尴尬。
刘娟狠狠摔在地上,盘腿一坐,用手拍着地,嚎啕大哭起来。
“老天爷啊,还有没有天理啊!这个恶毒的女人自己不会下蛋还四处勾引男人,风骚不要脸,仗着认识大律师买通关系,欺负我们孤儿寡母!你们都来看看,看看这个贱女人长什么样子!”
我没想到刘娟会这么不知廉耻,在法院门口就漫骂起来。
我的脸瞬间烧了起来,周围的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啪啪!”清脆的两个巴掌声打断了刘娟的哭嚎。
刘娟捂着自己的脸怔怔地看着我母亲,噎的险些背过气去。
“我女儿已经和你儿子离婚,再不能受你们这种窝囊气!你如果再敢羞辱我女儿半句,我就跟你拼命!”
母亲是一个贤淑温柔的人,一辈子都没跟人红过脸,如今却像个老鹰一般护着我,眼神狠厉,浑身颤抖。
也许是母亲的语气和“拼命”那两个字吓到了刘娟,她一时之间竟是哭也哭不出来,骂也骂不出来。
这时林东从人群外挤进来,红着脸将刘娟拉起来,急急说道,“妈,你在这里闹什么?嘉嘉人那?”
刘娟一愣,突然扬手给了林东一巴掌,“你个小兔崽子,我的大孙子要是有什么事,我就不活了!”
林东似乎也明白过来,立刻转身就跑。刘娟跟着跑了两步,又回头指着我狠狠说道,“你给我等着!”
热闹没了,人群也随之散去。
林东的律师走过来看了看裴少北又看了看我,冷笑一声走了。我父母对裴少北是千恩万谢,坚持要请他吃饭,裴少北却说还有另一个案件下午开庭,需要准备材料。
我父母不敢强留,裴少北看了看我欲言又止。
我忙开口说道,“律师费我会尽快转给你的!”
裴少北的神情一滞,看我的眼神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有些憋屈还有丝愤怒,看的我有些莫名,心里却因为被刘娟闹的也没在意。
我陪父母回家吃了饭,安抚好他们之后就回了自己家。进门之后,我看着满屋狼藉险些以为自己走错了房间。
锅碗瓢盆被扔了一地,衣服鞋子,柜子橱子,没有一处是整洁的。
我以为是刘娟不想我好过临走时的所为,只好挽了袖子自己收拾,刚刚蹲下还没开始动,门外就传来的脚步声,我一回头就看到林东和刘娟满头大汗地推门走了进来。
“你们?”我话还没说完就被林东拎起来摁到了沙发上,我立刻双手并用地拼命挣扎,刘娟一看我挠了他的儿子,扑过来帮着林东摁住我。
“林东,你疯了,你放开我!”我挣扎不动气得大喊!
“哼,顾晚,我如果疯了也是被你逼疯的!”林东突然一把撕开了我的衬衣,张着嘴就亲了上来。我只觉一阵恶心,更深的却是惊恐。
“林东,你不能这么对我,林东,你放开我,放开我!”我几乎带了哭腔哀求着。
“啪!”林东狠狠甩了我一巴掌,“怎么,会伺候对门的大律师就不会伺候自己的老公了?你不是就嫌弃我不碰你吗?我现在就让你如愿!”
这一下我再也压制不出,哭喊着求道,“你不能这么对我,林东,我们已经离婚了我要告你,我要让你坐牢!”
手腕处的禁锢松了一下,我趁机一挣,趁着林东弯腰的空档狠狠抬脚踢了上去。
林东闷哼一声滚到地上,抱着松开的皮带蜷成了虾子一般。
我再也顾不得什么,收紧衬衣飞速跑了出去。我听见身后刘娟急切的呼喊声,还有林东低低的咒骂声,那么遥远,陌生,而又可怕!
我本能一般给裴少北打了电话,甚至忘了他下午还要开庭的事。
手机响了几声才被接起,裴少北低沉的声音安抚了我的情绪,我瞬间哭的稀里哗啦,连话都说不清楚。
我等在小区的门口,大约三十分钟之后,一辆黑色的车开了过来,下来的并不是裴少北而是开庭时见到的那个男人,应该是裴少北的助手。
报警,赶人,请家政收拾房子,一直折腾到晚上七点,所有的一切才算办妥。我没有追究张嘉嘉偷窃的罪名,也没有追究林东和刘娟胁迫我的罪名,此时此刻,我唯一希望的就是这些人永远,永远离开我的生活,生死都跟我无关。
林东走的时候神情极为憔悴,似乎对我的不追究感到一丝愧疚。他走过来想跟我说什么,却被裴少北的助手挡住,林东犹豫很久,终究什么也没说,转身拉着刘娟走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鼻子一酸,流下泪来。
从互相爱慕到互相伤害,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偏差,错的又是谁?
我开始觉得,爱情,是这世间最不可靠的东西。
裴少北的助理办妥以后并没有逗留,很快走了,甚至对我的感谢都是疏离惶恐的。
我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家里,周围袭来的全是冰冷。
我洗了澡,吃了饭,将自己扔进床里。
我以为自己会睡不着,没想到一沾枕头就昏睡过去,连梦都没有做,一直到第二天的六点半,平日定的闹钟按时将我吵醒,我揉着头坐起来,刷牙洗脸,在拉开衣橱准备换衣服的时候才意识到,我,离婚了!
这个信息让我感到浑身说不出的轻松,而轻松之后又隐隐有些沉重,我怀着复杂的心情做了早饭,开门上班。
正锁门的时候,身后传来了问安声。
“早啊!”
猝不及防的相遇让我有些窘迫,想起昨天自己那般泣不成声的求助有些不好意思。
“早,早啊,裴律师!”我红着脸打了招呼,装作若无其事地去等电梯,没想到裴少北也走了过来。我看了看他身上浅灰色的运动套装,有些不解地问道,“你,穿这身上班?”
“我有说我去上班吗?”裴少北淡笑着歪头看着我。
我越发窘迫,幸亏电梯来了,我忙率先跨进去,裴少北随即跟了进来,依旧两个人的电梯,不知为何,我却想起了法庭上被林东律师传到大屏幕上的那个简短的视频,脸瞬间烧了起来,脚下也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挪。
裴少北侧头看向我,嘴角含笑。
我被他看的实在受不了了,气呼呼地嚷道,“你,你看什么看,我一个刚刚离婚的人,有什么好看的,都不知道避嫌这两个字怎么写的吗?”
裴少北被我火气极冲的话惹得挑了挑眉,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眼,突然面露嫌弃,“小乐一直说他的老师多么温柔大方,美丽善良,果然是百闻不如一见!”
“你,你什么意思!”
他果然早就知道我是裴梓乐的老师?
这时电梯停在了三楼,我以为到了一楼,也为了躲避裴少北的目光,直直就向外冲,却被裴少北一把扯了回去,我正要发怒,电梯却再次下行,刚刚上来的几个人诧异地看着我和裴少北,我登时窘得几乎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裴少北低沉的闷笑声传来,我抬脚狠狠踩了他一下,电梯一停再也不敢去看他一眼,快步朝外走去。
等到了小区门口,我忍不住还是回头看了一眼,晨光中,裴少北闲散地走在小区花园的碎石路面上,高大的身影引得路人侧目,偶尔有个顽童擦过他的身边,他也会停下来,笑着逗弄片刻。
我的嘴角忍不住轻轻上扬,曾经的曾经,我最梦想的生活便是和林东一起,手拉着手闲庭信步,有爱子环绕身旁,温暖祥和,一起终老。
只不过如今,一切都变得不再可能!
我急急刹住在心底蔓延的酸涩,快步走出小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