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第一时间带着十皇子秦凤去找刚刚下了早朝还没多久的始帝。
始帝前脚刚刚在早朝上被众大臣的联名上书搞的心情不佳,后脚就看到肿着猪头脸的十皇子秦凤和皇后一起过来请安,心情愈发不好起来。
“凤儿,你的脸是怎么回事?”始帝望着秦凤肿的如同猪头一样的脸,问道。
不过秦凤还没有说话,就听一旁的皇后道:“陛下,你可要给凤儿做主啊,他昨夜应邀去参加二皇子为永顺王举办的接风宴,却在宴会上被永顺王打成了这个样子。”
始帝皱眉道:“雍儿打的?”
皇后道:“正是,陛下,这事你可不能不管,凤儿与永顺王怎么说都是兄弟,如今永顺王却罔顾兄弟情义对凤儿大打出手,此事必须严惩。”
始帝并未立刻就给与皇后回答,而是看着秦凤脸上的伤势,旋即将身边的大太监程琳叫了过来,嘱咐道:“去太医院,宣太医令殷湘春前来为十皇子诊治。”
程琳连忙点了点头走了。
然后,始帝才又将目光转回到秦凤的脸上,问道:“凤儿,雍儿他为何打你?”
秦凤微微一愣,却没有立刻开口,而是迟疑了片刻,才支支吾吾道:“父皇,儿臣也不知道啊,儿臣不过是在宴会上说了几句那个罪后的不是,大皇兄就突然走了进来暴打了儿臣一顿。”
始帝听完,一言不发,只是眉头皱的更深了。
下方的秦凤望着他面无表情不怒自威的样子,心中惊惧敬畏。
刚才那番话,是母后教她说得。毕竟他昨夜原话涉及非议皇帝,自然不能对父皇如实相告,但也不能撒谎,否则便是犯了欺君妄上的大罪。
始帝坐在龙书案后面无表情地盯着秦凤看了许久,方才再度问道:“你说什么了?”
秦凤道:“父皇,儿臣不过是说,那个罪后本来就是罪有应得,应该……应该悬尸三日,以儆效尤……”
听到这话,始帝的面色瞬间阴沉下来,而看到父皇面色大变,秦凤顿时被吓得没了声音。
“谁教你说这些话的?”
始帝声音低沉地开口,常年身居天子之位积聚的可怕威势瞬间爆发而出,顿时吓得秦凤两腿发软,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这时只听皇后开口道:“陛下息怒,这些话是臣妾自言自语之时说过的,可能被凤儿听过记在了心里。而且人都言童言无忌,陛下你就看在凤儿年幼的份上饶他一回吧。”
说着,皇后便是拜倒在始帝面前。
始帝看着跪在下面的母子二人,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叹了口气道:“凤儿,念你年幼,此番朕不做追究,但只此一回下回若是再犯,定惩不饶!”
“多谢父皇,父皇教诲,儿臣谨记在心。”十皇子闻言如蒙大赦,连忙对着始帝一拜。
始帝又看向皇后道:“皇后你也起来吧,日后不要再小孩子面前说一些不适当的话,明白了吗?”
皇后连忙拜道:“臣妾明白。但是陛下,永顺王罔顾兄弟亲情,对自己的皇弟大打出手,此事依旧要严惩才是。”
始帝道:“皇后你也听到了,此事是凤儿有错在先……”
“陛下,莫怪臣妾多言,凤儿所言虽说不好听,但他所言皆为事实不是吗?那名罪后当年做了什么陛下应当清楚,毕竟当年可是陛下亲自从她的寝宫之中搜出了巫蛊之物,借用巫蛊之物意图谋害陛下,这本就是诛九族的死罪,陛下心怀仁德,只将其打入冷宫了但按照我朝律例,悬尸三日,才是其应有的下场!”
皇后的声音并不强硬,说话的时候也并未看着上首的始帝,但其所说出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给始帝一种咄咄逼人之感。而且她说的都是事实,所以哪怕天子威严,在此刻也无法震慑其分毫。
始帝点头道:“你说的不错,她当年之举,朕的确是亲眼所见,但是非恩怨皆已在其身死那一刻结束,死者为大,既已死亡,那么前尘往事便与其无关,入土为安才是正道。”
皇后也是点了点头,道:“陛下,死者为大是不错,但让一名身犯死罪的罪后以国母之礼入土,是否太过宽恕她了?况且,其身犯之死罪,陛下已一没有诛其九族,而没有令其自缢,光是将其打入冷宫,这根本不足以赎罪,依臣妾之见,陛下何不令其将罪过孰清,再入土为安,如此也算她此生有始有终功德完满。”
听到皇后这话,始帝不由得想起了刚才早朝时候满朝文武联名上书的那份奏折。
在那份以丞相林鸿和太师李进为首的联名奏折中也是这样的说的,罪后身犯死罪却要全天下的百姓为其披麻戴孝斋戒哀悼,于情理于法理都有不妥,况且如今南方出现叛乱,陛下若此时不思平叛而要让天下的百姓为一位犯了死罪的罪后默哀,恐民心将哔变。
那份奏折的意思,与此时皇后所言之意几乎一致,这令始帝有了一丝兴趣,问道:“皇后,你不要忘了她已经死了,还如何能够赎罪?”
皇后笑道:“陛下,俗话说父债子偿,既然罪后已死,那么能够替其赎罪的,就只有其嫡出的永顺王。依臣妾之见,陛下可以将罪后尸身公开于众,命永顺王在其灵前守灵以替其赎罪,如此一来可以堵天下悠悠之口,二来也可以让永顺王成为天下孝道表率。”
至于其三,就是可以变相惩罚秦雍,以报其殴打秦凤之仇。
不过这第三个目的,她当然不会述诸于口就是了。
不过有一说一,虽然皇后这个提议有她自己的小心思,但的确不失为一条可行之策。
因此始帝闻之,也是思考了一下此法的可行性,而后笑道:“皇后的提议,朕会加以考虑。”
皇后道:“臣妾惶恐,但陛下,永顺王殴打凤儿一事,还需要陛下严惩。毕竟凤儿所言皆为事实,永顺王此举却是可以破坏兄弟亲情,必须加以严惩。否则日后兄弟阋墙,却是不美。”
始帝听她依旧不愿意放过秦雍,也是无奈叹了口气,而后道:“关于此事,朕自由主张,你先带凤儿回凤仪宫,稍后我会让殷直接去那里为凤儿诊治,好了,若没有其他事就先下去吧,朕有些累了。”
说完,始帝便打发她们母子二人离开了。
……
……
收回思绪,差遣宫人送走了殷老太医,又差了身边的宫女去太医院按方抓药后,皇后心疼的看着躺在凤榻上哼哼唧唧的十皇子,问道:“凤儿,疼吗?”
秦凤道:“母后,儿臣已经好多了。不过母后,你说父皇他会严惩那个罪后之子吗?”
皇后摇头道:“不会,以母后对你父皇的了解,他若是说了自由主张这种类型的话,那多半是不会按照我们说的做的。”
秦凤顿时急道:“那怎么办?我的打岂不是白挨了?”
皇后却笑了,“放心,我了解你父皇,虽然他十之八九不会因为那个罪后之子打你而严惩他,但母后不是还跟你父皇说了另一件事吗?以你父皇的性格,那件事他十有八九是会去做的,到时……”
秦凤听了,顿时眼睛一亮,“到时候,我就能够报仇了?”
皇后微微点了点头,笑道:“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