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徐晓岚的亲弟弟。”

我愣住了：“大嫂的儿子？可是大嫂只有一个女儿…”

“是她在外面偷生的。”徐成俊苦笑道，声音里满是疲惫，“去年她去省城打工，在足浴店认识了一个包工头。那男人五十多了，有老婆孩子，但愿意包养她。她怀孕了，男人让她打掉，她偷偷生下来，寄养在邻镇一个远房表姐家。”

“这件事，只有我、大嫂、妈知道。连大哥都不知道。大哥去年在工地摔伤了腰，干不了重活，大嫂一个人撑这个家…她说这是没办法的办法。”

我消化着这个信息，感觉心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了：“所以今天…大嫂把自己的儿子接来了？”

“接来，然后让徐晓岚…”我说不下去。

徐成俊点头，月光照着他惨白的脸，像个鬼魂：“上辈子，我们不知道大嫂有这个孩子。徐晓岚摔死阳阳后，大嫂怕事情闹大，主动提出赔八十万。那笔钱，其实是她从那个男人那里要来的封口费——男人怕老婆知道他在外面有私生子。”

“这辈子，我重生后第一件事就是找大嫂对质。她承认了有这个孩子，还说…那个男人的老婆最近查得紧，要她把孩子处理掉。男人答应给她五十万，只要孩子‘意外死亡’…”

“所以你们就设计，让徐晓岚‘失手’杀了这个孩子？”我的声音在颤抖，“然后伪造成意外，既能拿到五十万，又能解决这个‘麻烦’？”

徐成俊默认了。他把脸埋进手里，声音闷闷的：“她说…养不起了。那个表姐也要嫁人了，不愿意再帮她养孩子。送到福利院又怕被男人老婆查出来…只有‘意外死亡’，才能一了百了。”

“那为什么是今天？”我问，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为什么非要在我和阳阳在的时候？”

他不敢看我，眼神躲闪：“因为…需要有人证。需要让这件事看起来像徐晓岚的恶作剧，不小心害死了婴儿。如果是大嫂自己的孩子，警察可能会怀疑动机…但如果‘受害家庭’也在场，就更能证明是单纯的儿童恶作剧导致的意外。”

“所以你们原本的计划是，”我慢慢理清思路，每一个字都像刀割在喉咙里，“让徐晓岚摔死她自己的弟弟，然后伪装成她本来想害阳阳，但‘不小心’害错了人？”

“这样，大嫂既能摆脱这个私生子，又能从那个男人那里拿到五十万。而徐晓岚因为未成年，不会坐牢。至于那个孩子…反正没人知道他的存在，死了也就死了，对吧？”

我说完，杂物间里安静得可怕。只有窗外呼啸的风声，像是枉死婴儿的哭泣。

徐成俊捂着脸，眼泪从指缝渗出：“安宁，我也是没办法…大哥的医药费还欠着三万，晓岚上学要钱，家里房子漏雨要修…那个男人答应，只要孩子‘意外死亡’，就给五十万现金…”

“五十万。”我重复这个数字，声音冰冷，“一条命，值五十万。”

“那是一条命啊徐成俊！一个才五六个月大的婴儿！他是你的亲侄子！他会笑会哭，会抓人的手指…你们怎么下得去手？！”

“我知道！我知道！”他突然抓住我的手，力气大得吓人，眼泪滴在我手背上，滚烫的，“我每天晚上都做噩梦，梦见那个孩子睁着眼睛看我…可我能怎么办？妈跪下来求我，大嫂也求我…我们是血脉相连的一家人啊！”

“那我和阳阳呢？”我轻声问，眼泪终于流下来，“我们就不是你的家人吗？”

他愣住了。

“上辈子，阳阳死了，你偏袒徐晓岚。这辈子，你们设计害死另一个孩子，还是为了包庇徐晓岚。”我抽出自己的手，那上面还沾着他的眼泪，黏腻恶心，“徐成俊，在你心里，你大嫂、你妈、你侄女才是‘血脉相连的一家人’。我和阳阳，只是外人，是可以牺牲的棋子。”

“不是的！安宁，我爱你，我也爱阳阳…”

“但更爱你的原生家庭。”我替他说完，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更爱那个能给你们带来五十万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