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不是很亮。可进门的一刹那,老石发誓,绝对是太亮了!不,是太“靓”了!
现在屋子里的气氛有点诡异。正堂上方端坐着一位白发老者,正眯缝着眼捻须而笑。在他左手边,怯生生的站着一位美貌的姑娘。姑娘的眼光异彩流莹,正盯着刚进门的石方,象是想说什么,却又不知为何强自忍住了。
从第一眼,看到姑娘的第一眼起,石方的眼里就再也没有其他的存在了。整个世界仿佛飞旋起来,声音、光线、所有的一切,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此时!此刻!石方全部的心神,都系在了不远处的那位女孩身上。屋里,一片寂静……
心里隐约觉得有点不对,可老石实在没毅力把目光从姑娘的身上移开。幸好,救场的来了。
“咳!”一声不大的咳嗽声响起,落在石方的耳朵里却不亚是晴空霹雳。
赶忙顺声望去,上方端坐一白发老者,正眼盯着自己,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心中一凛,石方知道这就是自己的“父亲”扈太公了,赶忙上前行礼。
往那一跪,老石心中的委屈又冒上来了。见鬼的,天知道该怎么行礼啊!不过儿子见老子,下跪总没错吧。心里纵有些别扭,那也是很自然的事。我们石同志什么时候干过这个啊!得,既然跪都跪了,干脆连头一起磕了吧。
“孩儿给父亲大人请安。”拗口的讲着蹩脚的文言文,石方把头往下一磕。梆的一声,力道掌握得不好,额头磕得生痛。
正当石方犹豫着是不是该继续的当口,老者发话了:“好、好,我儿免礼,起来吧。”
老石顺势站了起来,这下可一点也没犹豫。
老者又冲那姑娘说:“三娘,还不快与你兄长见礼。”
石方一晕:三娘?三娘!原来是她!她竟然是自己的妹妹!立马的,老石觉得胸口一阵憋闷,咽喉发热,有点要吐血的架势。赶紧强自稳了稳神,石方才算是勉强没出什么丑。
老石正呐呐的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三娘已然飘到了身前。扈三娘一把抓住了老石的胳膊:“哥哥今个可好些了吗?没大碍吧。”一汪弯月似的大眼睛,直楞楞地冲着石方呼扇着。
看着姑娘会说话似的眼睛,老石只觉得舌头发苦,酸涩的感觉在心里游走。“他妈的,你个贼老天,耍我!你有种!!”无声的呐喊直恨不能冲天而去。
“哥哥,哥哥,你怎么了?”三娘冲着石方好一阵摇晃。
“没、没什么。”石方本能的回答着。等回过神来时,入眼的却是三娘焦急的脸庞。赶紧低下头去,老石没让三娘看自己的眼睛。石方知道,眼睛会出卖自己,还是及早离开为好。
想到这,石方轻轻挣脱三娘的手掌,冲上首的太公一揖道:“父亲大人见谅,孩儿忽感有些不适,想回去歇息一番,还望父亲恩准。”
果然,太公点头:“即如此,你自去便是。”
再不敢朝三娘看上一眼,石方冲着太公丢下一句:“孩儿告退。”旋即转身匆匆离开。
怎能不急呢?石方觉得自己再也不能坚持了。踉跄着出得屋子,石方只觉得眼前直冒金星。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为什么?
屋里,扈三娘对着太公:“爹爹……”
太公一摆手,止住了她。即而若有所思的轻笑了起来,直把一边的扈三娘看得是目瞪口呆。
石方满腹心酸的随意走着,胸中的“悲愤”,久久不能释怀。感觉自己就象一座随时会苏醒的火山一样,蓬勃的岩浆就在心口涌动。石方知道这样下去不行,于是努力的想使自己平静下来,可心里的那份凄苦却总也不能消失。
于是乎,落在众人眼里的庄主,就象只受伤的野猪一样,在院里横冲直撞。这种时候,谁也不敢上去自讨没趣,别看庄主老好人一个,可人家毕竟是庄主啊。
玉兰远远的跟着庄主,心里越来越焦急。到底怎么了,原本还好好的,怎么见过太公后,就变得这般模样了。可急归急,小丫头也不敢随便上前触霉头,只能远远的跟着他满庄子乱窜。
正当玉兰忧心如火,不知该怎么办的时候,远处突然传来了一声亢长高昂的马嘶声。庄主的脚步一下子停了下来。对了,怎么把这茬给忘了,让庄主去遛遛马,保不准就不再闹腾了。好么,不自觉的,小丫头把自己的顶头上司当牲口处理了。什么叫闹腾啊,真是……
“玉兰,哪来的声音?好象是马,带我去看看。”果然,庄主发话了。
可一转念,姑娘的心又拎了起来。庄主这病,看起来还没好利索呢。现在去骑马?万一有个好歹的……可庄主已然发话了,自己又哪能出声逆了他的意思。玉兰这会心里是七上八下的,正愣神间,石方却已经是等得不耐烦了。
“玉兰,听到我说的话了吗?”
姑娘一惊,赶紧回话:“是,庄主。”连忙一溜小跑到头前带路。所幸的是,庄主的脸色已经不象方才那般不豫了。
跟着玉兰七拐八弯的一通折腾,好不容易出了层层叠叠的庄子,来到了庄外,石方已经有点出汗了。可能是时间的关系吧,心里的烦闷也轻了许多。
“我这是怎么了?就为刚刚那小妞?什么他妈乱七八糟的!老子什么时候变得那么没出息了。再说了,那是妹子!是他妈‘我’的妹妹,没事想什么呢!”老石一边走路,一边又走神了。
“扑通”,一个没留神,老石直接在地上摆了个“狗吃屎”的造型。这下可摔的不轻,石方愣是半天没爬起来。
玉兰急忙过来搀扶,估计是被吓着了,小脸都发青了。
石方赶紧冲她摇摇手:“不用了,玉兰,我就这样坐会。你别怕,一会就好。”
坐着坐着,老石又觉得哪里不得劲了,干脆往后一仰,整个人就那么平躺在地上了。舒展着四肢,那股舒爽劲就别提了。就有一样,不是草皮,感觉上差了点。一想到这,石方翻身爬了起来。
玉兰刚才根本就是反应不过来了:“庄主这是怎么了?就、就那么在大路上躺下了?病还没好?”这时一见庄主起来了,姑娘急忙抢步上前,想帮忙着打理。却见庄主几步移到路边,一猫腰,又在路边的荒草坡上摆成了一个“大”字。直看得玉兰差点没晕过去,不会是鬼上身了吧!
石方可不知道玉兰在想些什么,他这会正自我感觉良好呢:“这下可差不多了。”
平摊的手背感觉着草叶柔柔的滑动,鼻子里闻着野外清香的气息,老石的心情平静多了。顺手扯下一根小草茎,插在嘴里叼着,半眯缝着眼,就那么静静的躺着,感觉还真不错。
“老子现在一不小心,已经变成古人了。这传说中的穿越时空,怎么就那么巧,落在了我身上了呢?我容易吗我?自从爸妈去世后,辛辛苦苦的带着妹妹过活。好不容易,妹妹总算是大学毕了业。还没过什么好日子呢,怎么……妈的!我怎么就上了那辆破车了呢?现在老子都这样了,妹妹还指不定多凄惨呢!她哪吃过什么苦啊……钱!钱!都他妈是钱给闹的!要不是没钱,老子怎么会图便宜上了他的黑车……坏了!黑车!黑车没保险的!”想到这,不由得,老石“嗷”得发出了一声惨嚎。
玉兰就在“大”字的侧方怯生生的站着。“庄主的举动真是越来越古怪了。庄主虽说是个老实人,可好歹在江湖上也能数得上号,飞天虎的名号可不是白来的。怎么一场病就成这模样了?”正暗自寻思着呢,老石的一声狼嚎响起,好悬没让小姑娘也和脚下的大地来上个“亲密接触”。就这,也是禁不住的踉跄了一下。
姑娘的情形被老石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了,心里一动:“我还瞎想什么呀,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想前世的事啊。”呵,这小子直当自己是死后投胎了。
“我叫什么来着?对了,是叫扈成。什么破名字,连着河一起就是他妈的护城河。谁起的啊,估计准是那老头干的好事。还有,‘三打祝家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生。既然老子来了,而且很不巧的又知道了结果,当然也就不能再让梁山那帮混蛋得逞了。管你是谁,什么英雄,什么瘪三,谁他妈敢犯老子的庄子,老子指定要他的命!”石方心里发着狠。
想到这,石方有心想再问问玉兰,看能不能再“套”出些什么。刚想开口,“扑”,额上着家伙了。意外啊!着实吓了老石一跳。伸手一撸,花白相间,竟是新鲜异常的——鸟屎!老石差点没吐出来。
手忙脚乱的忙活着,一边的玉兰也赶紧过来帮忙打理。老石强制着自己要发飚的冲动,一连声的催促玉兰带路离开。玉兰本想问去哪里,但一见他那张黑脸,连忙明智的打消了念头。
身后,一块“嵌着”人型的草皮随风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