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丽红的话引得傅春英想起记忆深处的某人,顿时勃然大怒。
“你说那个野种?他不是在加国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老爷子病后没给那边打钱,所以找上门来了?”
苏红丽猜测。
“养了那野种二十几年,有手有脚的,也该自己去找事做了吧。”
傅春英的声音充满恨意。
当年妈妈为了那个女人气得心肌梗塞,还是没有留住爸爸出轨的脚步。
四十多岁,孙子都快出生的年纪了,还在外面有了私生子,真是为老不尊!
现在老爷子也快七十了,前些日子脑卒中险些一命呜呼,调理了大半年才好一点点。
“不会是......想回来争财产吧?”
苏红丽有些慌了。
“等我回来!”
电话里说不清楚,傅春英匆匆挂了电话。
傅家三楼,苏尹熙将行李放进所住的客房。
和前世一样,王叔匆忙给她收拾了一间角落的客房。
“苏尹熙!”
凭空一声吼,吓得苏尹熙一个激灵。
“我要沐浴了,你还磨蹭什么?”
苏泠一脚踢开苏尹熙的房间门。
看眼墙角苏泠的行李箱,苏尹熙默默叹口气,慢腾腾从沙发上爬起来,拖了箱子去了苏泠房间。
苏泠的房间比她的房间大了一倍。
里面东西齐全,设施豪华,是傅家正儿八经待客的客卧。
“衣服整理好就给我倒杯蜂蜜水。”
敷着面膜,躺在浴缸的苏泠,理所应当的指使起苏尹熙来。
也难怪,她从小到大都是这样的。
外人面前,两人是姊妹,关了门,苏尹熙就是她的贴身丫鬟。
倒了蜂蜜水,苏尹熙一抬头就看到梳妆台那里,一个满脸红斑,面目恐怖的人影。
自己看着都吓人,别人又怎能不害怕呢。
苏尹熙苦笑着抬手抚上自己面颊。
触手粗糙,红斑凸起夹杂着蓝色血管。
如果没有这疤痕......
苏尹熙想起自己小时候。
六岁之前她都叫做林想楠。那个时候她模样清秀,脸上的红斑只有指甲盖一半大小,远看就像一颗红痣,并不引人注意。
妈妈曾静怡生下妹妹林带楠不久,又生下弟弟林盼。本就不富裕的家庭更是捉襟见肘。
直到某天爸爸林德突然带回一大堆好酒好菜。
四人酒足饭饱,林德突然道。
”想楠你收拾一下,明天和我去个地方。”
“去哪里?”
林想楠放下手里的碗筷。
“去苏家。”
林德打了个酒嗝。
曾静怡抱着林盼的手陡然一僵。
她站起身,蹑手蹑脚将睡着的林盼放到床上,连被子都没盖就扭头赶了林带楠去洗碗,自己磨磨蹭蹭边收拾桌子,边竖起耳朵偷听父女俩谈话。
“苏家?”
林想楠这是平生第一次听到苏家。
林德一边剔着牙缝,一边斜靠在沙发上惬意的眯了眼。
“苏家独生女病了,医院说没救了让拉回去等死。老板娘也不知道在哪里碰到个道士,那道士说,只要找一个和他们女儿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女孩,就有办法让她女儿活过来。”
林德说到这里,含了牙签睁眼,斜睨了林想楠,眼中的贪婪没有丝毫掩饰。
“不会是那个女孩就是我吧?所以,你就把我卖给苏家了?”
才六岁的林想楠又气又怕。
“不是卖,是让你去享福的。苏家有钱,你替苏家小姐消了灾就是她的大恩人,她们会一辈子感激你的。林想楠,你大富大贵的时候可别忘了我们呀。”
林德打着酒嗝满不在乎道。
此时的他只关心着银行卡上那一大笔钱,哪里在乎林想楠的想法。
林想楠虽然年纪不大,却很明白林德的德性,他既然说了就肯定会这么做。
所以就算自己苦苦哀求,或者撒泼打滚以此要挟,林德也绝对不会就这样放弃他的想法,自己可能还会换来一顿毒打。
她看向曾静怡。
只见曾静怡始终一言不发的整理着桌子,林想楠绝望了。
看看简陋的房子,又看看蹲在一旁,因为用冷水洗碗而满手冻疮的妹妹,她将泪水死命憋了回去......
浴室里的苏泠等了半响,也没见苏尹熙过来,顿时火冒三丈。
“苏尹熙你死哪去了?”
苏尹熙回过神,赶紧把蜂蜜水端给了苏泠。
“出去吧,把门带上!”
苏泠挥挥手,重新闭上眼。
带上房门,苏尹熙背靠墙壁,再次想起从前......
她刚到北市,连苏家地界都还没踩到,就被苏泠的父母,苏伟忠、何秋莲带去了道观。
矮胖的道士用布条蒙了她的眼睛,又唱又跳整整做了三天法事,又给她喂了碗说不清楚味道的符水,才把她给放了。
说来也真神了,病入膏肓的苏泠还真就好了。
可是改名苏尹熙的她却大病一场。
等她好转的时候,脸上的疤开始慢慢长大。
按照道士的说法,她是苏泠的救命恩人,可苏家对她的态度极其冷漠。
虽然她在苏家不用像在林家那样,天天饥一顿饱一顿的,每天也没有做不完的家务,可苏伟忠、何秋莲对她不闻不问,冷漠相待。
不管自己怎么讨好他们,他们始终拿她当外人防着。
早几年,林德还妄想顺着她攀上苏家的关系,后来在苏伟忠强势的反对下,林德也死了心,再也没有找过或联系过她。
何秋莲的冷暴力让年幼的苏尹熙更是苦不堪言。
苏泠也因为何秋莲的态度,学会对她非打即骂,把她当做使唤丫头对待。
苏尹熙很想摆脱苏家,可荷包空空如也,让她只能像一棵野草,一直攀附在苏家这棵大树上。
所以,跟着苏泠一读完大学,她就迫不及待找到苏伟忠,问他自己何时才能离开苏家。
苏伟忠忠笑了。
“你想离开苏家?”
“行,等泠儿顺利嫁给傅奕就让你离开!”
原来在两人二十五岁,大学毕业那年,远房姑母苏红丽给苏泠介绍了她的侄儿--傅奕。
傅家富甲一方,这门婚事,苏伟忠和何秋莲相当满意。
这些年何秋莲经常去道观,让道士替她算卦,这一次依然去找了道士。
道士直言,如果要将苏泠送去傅家,那就一定要让苏尹熙也跟去,因为在三十岁之前,两人是不能分开的,否则苏泠会被反噬。
就算万分不愿意,何秋莲也只能同意苏尹熙跟去傅家。
好在苏尹熙相貌丑陋,肯定抢不了苏泠的婚事。
苏尹熙明白,要想顺利离开苏家,那就只能等苏泠成功嫁入傅家,那她就可以功成身退。
到时候自己不再去坐那个倒霉的邮轮,离得远远的,不也可以保住性命吗?
所以为了不重蹈覆辙,还是得想尽一切法子赚钱才是,不然离开苏家怎么生活?
要怎么赚钱呢?苏尹熙想得入迷。
站在房门前才突然醒神,发现门不知何时被锁上了。
她有些纳闷,自己出去的时候明明没有锁门,门怎么就锁上了呢?
不想麻烦傅家那些势利眼,苏尹熙干脆从头上拔下夹子,蹲下身子在锁芯上来回捣鼓。
难道......是门锁坏掉了?
“打不开吗?”
“就是呀,不知道怎么就打不开了。”
苏尹熙回答。
正在用力捅着锁芯的手突然一僵---谁在说话?
她缓缓抬头,正对上一双冰冷暗沉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