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二,季家三人看着摆在屋内大包小包的礼品还是决定开车回去。从京都到长白市不堵车的情况下要开大概8个小时,中间还需要休息。季父开了三个小时有些疲惫,到了临近的服务区,季渺拿了几个人的水杯去接水,拉着又坐下的季父季母一起撑了撑腰,活动活动筋骨。季渺这时才发现,才四十多岁,正值壮年的父母因为长年加班已经在衰老了,行动缓慢而没有力道。
她后悔自己的不经心,回到京都后,她便请了私教每天早上带着父母一起打太极,不求延年益寿,只求强身健体,远离三高和办公室职业病。此为后话,不赘述。
后面的5个小时车程,都由季渺来开,她开的很稳,也很小心,看见大车就远离,遇到弯道不超车。季父在后排看着,有些欣慰的笑了,这一年,闺女愈加沉稳了......
季渺开了半天的车,累的到家就直接回卧室休息。她万分庆幸,当初母亲去京都前,留了钥匙给外婆,昨天请了人彻底打扫了一遍。
年初三,三人去了季渺爷爷奶奶家、请了季渺外公外婆过来,给两家老人一起拜年,因为季父季母都是独生子女。两家的老人又都爱热闹,每年都是一大家子一起过。
季家的老房子是老式的三室一厅大套间,客厅很是宽敞。季渺回完DI上的消息,又通过了几个请假的申请后,抬头环绕一圈:外婆、奶奶、母亲在客厅的桌子上包着饺子,已经摆满了一桌子;父亲跟外公下着围棋,爷爷在旁边骂着臭棋篓子,想也是骂外公了。毕竟,外公是出了名的......
季渺看着眼前的这一幅画面,幸福快要从心里溢出来,季母转头看到:“乖宝,傻乐什么,过来刷锅,把饺子上笼蒸了。”
季渺几步走过去,搂着季母脖子,狡黠的回道:“遵命,母上大人!”却不知,季母的眼眶瞬间湿润了,这一句俏皮话,已经四年没听到过了。她悄悄低头,眨了眨眼,不让二老看出端倪。
在季家老房子呆了两天,季渺终于被几位长辈轰出门,看着瞬间关上的铁门,她扶扶额,有些惆怅的下了楼,这时,电话响了,是好友齐柯打来的,说是今晚上有同学聚会。
“渺渺,你可一定要来啊,大家可都等着看你这系花呢。”
“可是今晚......”季渺有些不想出门,回来后,她只想陪着家人。
“你可千万别说你有事儿啊,我们在微信群里面聊的火热,还是我看你不在,一问,才知道你毕业后就没联系过大家。所以,这个邀请你的任务就落在我头上了,你可千万别让我丢面子啊。”
“那你告诉我地址吧。”上辈子的同学聚会也是齐柯叫自己去的,想到一些事,她有些不想去。
“下午4点在城东的丽阳餐厅见咯。我听说还有之前的帅哥师兄也会参加,你早点儿到啊!”说完,挂断电话。一贯的雷厉风行。
季渺拿着手机,怅然的长出一口气,但愿今天他像前世一样很晚才出现。本着不失礼的原则,她打车回家换了一套衣服,看看时间还早,设好闹钟,准备午睡。
季渺自三年起,每晚都会做梦,有时是关于陆厉的,有时则是光怪陆离的,睡了一晚上起来还是觉得累。所以,她有了午睡的习惯,因为午睡做梦的几率很小。今天是个例外,也许是有可能要见到他的缘故,她梦见了程铮。
众所周知,程铮是季渺的师兄,但两个人曾有过一年的恋情却极少人知晓的。季渺入学的时候,强烈要求独自前往,拖着硕大的行李箱到了新生接待处,已经大三的程铮做为学生会主席正顶替着临时去了洗手间的同学办理登记手续。
季渺伸出头去看着他填写的内容,不想被闻到一阵幽香猛的抬头的程铮撞到了下颚,痛的她捂住下巴直呼。
程铮的脸刷的一下涨红,有些结巴的道:“对...对不起啊,同学,我马上送你到医务室。”
季渺直摆手,这辈子她最不想去的就是医院之类的地方,指指登记单,递过证件。程铮连忙接过证件,慌忙却快速的填写好,一手行书写的很是漂亮,又起身拖着季渺的行李箱,引着她往她的寝室走去。
一路无话,季渺用手捂着下巴,悄悄打量着前面快了两步的男同学,清隽舒朗、身姿挺拔。他仿佛感觉到了后面的视线,耳根微微泛红。
到了寝室后,俩人交换了联系方式,他才离开。跟寝室的室友互相认识后,大家就都捧出自己带的零食摆在桌上,几人相互看着,突然大笑,友谊有时候真的很莫名其妙。
很自然地,季渺和程铮在几位室友“猥琐”的目光下走到了一起。他们或牵手穿过校园,或相互倚靠坐在学校的“情人坡”上,或深夜泡在网吧一起打游戏,更有在校园的湖边拥吻,唯一没做的就是突破那层最后的防线。
俩人时有歧异,程铮从不回嘴,温柔的看着她,默默的听着,然后将她拥入怀里,细细的吻......
季渺想,那样的甜蜜是怎么走到尽头的呢?哦,是他想出国留学,说是想奔一个美好的前程。
一去就要五年,中间还不一定有假期回来。
哪对儿如胶似漆的情侣能忍受长年异地的苦楚,季渺不同意,国内也有很多不错的学府可以让他深造,可他却已经背着她申请了麻省理工。
再后来,俩人开始冷战,他们都是骄傲的。一人觉得对方先斩后奏,另一人觉得对方不能理解自己的一片心意,都不肯拉下面子好好沟通。
那一段时间,季渺总是装作无所事事的在校园里溜达,把他们经常逗留的地方都转了好几遍,却不知对方在她身后悄悄的跟了好几天。冷战到第五天,季渺终于忍不住向他的室友打探,却得知他已经离开了......
她终于不再压抑,蹲在操场上大声的嚎哭。室友们闻讯赶来,轻声劝着,扶着她回了寝室,拿出了一封信,她却一直都没有打开,一直到...一直到这封信被那个人看见......
闹钟响了,季渺醒来,抹了抹脸上的湿润,开始洗漱换衣服,准备出门。
下午4点,季渺准时出现在丽阳餐厅,这家餐厅主调是古香古色,红色的实木座椅和装饰,不愧是市内前五的餐厅,看样子这同学聚会的餐标很高啊。
服务员领着季渺向二楼的大包间走去,这个包间可容纳6桌,是办聚会的专属。季渺看见已经来了不少同学,上前打招呼,有些已经记不住的就微笑示意。她这样活了40多年的人,看着这些鲜艳亮丽的人影,有一种怪异的沧桑感。
她又走了几步,看见齐柯几个在向她挥手,快步走过去,激动的抱在一起。友谊是不会随着时间而变淡,它就像酒,只会变的愈加醇香。
几人虽然不常见面,却天天在微信群里语音、表情包齐飞,围坐着,聊着当初谁闹了什么笑话,谁惹哭了谁。人陆陆续续的来齐了,还不见上菜,刘未悄悄说,这是在等一个学长,说是这次聚会就是他出的资。季渺知道是谁来买单,却不说破,以免尴尬。他们这一桌的男士很是活跃,又开始讲自己工作中的搞笑失误,无伤大雅,几人也就跟着笑笑,偏偏有人提起:“说起来,当初季渺在操场上嚎啕大哭到底是因为谁啊。”
季渺低下头,并不接话,一旁的封敏插科打诨:“能因为什么,肯定是因为我呀。哈哈”
“因为你?”
“对呀,我当初大二就要出国留学啊,她们舍不得,一个个的跟我闹别扭。”
“吹吧你,我可听说,当时是因为”另一个男同学明显不信。
“咳咳,都陈年往事,聊点儿有意思的吧。”
“对呀,说说大家都在做什么吧,说不定能互相照应。”
有说自己当了老师的,有说自己做工程的,大部分都做了会计师。当季渺说到自己开了个线上店铺时,众人一阵嘘声,都说当老板啦,请多照顾,以后去你店里买东西能不能打折之类的玩笑话......
一时间,其他桌的人莫不侧目。这时,班长在包间门口喊道:“同学们,欢迎我们的程学长的到来,他还是我们这次聚会的投资人哦~~~”众人一阵鼓掌,人群里,有好几个人悄悄的盯着季渺的反应,其中也有左玲......
季渺没什么反应,跟大家一样微勾着嘴角,鼓掌表示感谢。程铮进入包间后,眼睛一下就捕捉到她的身影,目光贪恋,旁人待要细看,他却已转开跟其他人寒暄。一顿饭,季渺吃的有些消化不良,刚刚程铮看过来的眼神仿佛证实了一些传闻,她抬头,那个人不知道去了哪里,她站起身,假装接了个电话,跟好友们告罪后准备先回家。
她走到楼下,看见在前台结账的人,顿了顿,快步下了楼,准备从另一边出去。走出餐厅,她抿了抿嘴角,正要步下台阶,不防手臂被抓住,那人道:“渺渺,我回来了......”
“我看见了,恭喜程学长学成归来。”她微微笑了笑,拂开他的手,转身欲离去,这一世,她不想跟程铮有任何牵连,她恨那人的凶狠,何尝不恨自己就是祸害的根源。
她走到路边,伸手招计程车,却不防猛地被人从后背抱住,耳边传来:“渺渺,我爱你,我好想你......”
她用力的推开他,一言不发。谁料,旁边刷的开过一辆改装过的高大SUV。车里的人眼角微敛,副驾的陈铭有些惧怕的瞅了一眼路边相拥的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