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了?”和稽月把酒言欢,不知不觉已是月上中天,谢琅才回到小院便听到一个阴测测的声音。谢琅汗毛乍起,回头一看,却是越西临坐在门边斜睨着她,刚刚跨进院门的时候还真没发现。
这大半夜的,他猫在这里干什么?
谢琅的疑问明明白白写在脸上,越西临脸色一红,随即恼怒道:“你可别以为本公子是专门来等你的,怀月公子的帖子送来了,三日后举行宴会,我是怕你搞不清楚状况来告诉你一声。”
过了片刻还是忍不住,阴测测的说:“你倒是过得很快活啊。”
当然是快活啦,谢琅回忆刚才与稽月相谈甚欢,稽月人如清风,虽说不那么简单,可自己又何尝不是心有隐瞒。只要相交愉快,那就是可以把酒言欢的挚友,何必要把人家的边边角角探得干干净净。
不过这话她自然不会跟越西临讲,权衡之下,她决定再次客气客气:“一般快活,一般快活吧。”
“楚镜,我已派人去调查你的身份,如果到时候发现你怀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本公子绝不放过你。”
谢琅诧异地回过头去,却见越西临并没有像往常一样黑着脸,他不避讳地盯着她,谢琅油然而生一种毛骨悚然之感。悻悻地摸了摸鼻子,“你别这么看着我,怪不自在的。”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其实连越西临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他只是很不舒服,他把这归结于对谢琅身份的不可确定感。
发出警告,越西临恢复了面上的平静,“对了,有一件事还需要你帮忙。我已得到消息,怀月公子准备在酒宴上动手,他广邀江南商户就是要一举震慑所有人,如果到时候有人违逆他,恐怕他会下杀手。”
谢琅一挑眉,“消息确切么?”
“自然。”
没有问他到底从哪里得知的消息,“那也没什么关系啊,我们本就不是真正的商人,所有条件都答应他又怎样?”
看了谢琅一眼,“没那么简单,就算答应他所有事情怀月公子也不会轻易放人,而我已经不能再等下去了。”离京太久,有些人早已按耐不住了,若不回去让他们尝点血的味道,他们恐怕会忘了自己姓什么。
眼睛转了转,谢琅道:“西公子到底需要我做什么?”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
越西临却不说话了,他仰靠在门板上,上下扫视了一番谢琅。谢琅微微皱眉,越西临的目光像在审视一件货物,谢琅不喜欢这样的目光。
“三日之后,我会在宴会上发难。可我恐怕很难靠近怀月公子,我需要你想办法接近他,然后把这个散在他身边。”越西临取出一个小瓷瓶,“这种迷香换做"绕指柔",专化百炼钢,武功越高的人发作得越狠,对没有武功的人反而没什么伤害。到时候怀月公子身边会有高手护卫,只有放倒他们,我们的机会才会越大。”
谢琅淡淡撇了一眼那个瓷瓶,拇指般大小,谁又能想到这样一个小小的东西,竟能发挥如此大的作用。“我要怎么接近怀月公子?”
“呵,”越西临冷笑一声:“运用你女人的魅力啊,你不是很懂得怎样做么?”
谢琅勃然大怒,暗处魇握紧了剑柄,随时准备出手,而越西临身边的青冥也感觉到了魇的杀气,也纷纷执剑在手,气氛一触即发。谢琅从没想到美人计这三个字会出现在自己身上,她是天潢贵胄,再怎样混耍胡闹也没有人敢触怒她皇室的尊严,如今流亡国外,竟受到如此无礼的要求,她讥讽道:“西公子说笑了,楚镜蒲柳之姿,恐怕当不得如此重任。倒是西公子天人之姿,不如自己去试一试?”
越西临对楚镜其实颇有好感,虽然他自己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但这并不妨碍他将任何有用之人摆上自己的棋盘。他或许还有其他的办法,但是通过楚镜来完成这件事是最简单的办法,他就毫不犹豫地这样做了。可绕是他心机深沉,心中已想了无数个办法可以逼迫谢琅就范,听了谢琅的话,还是有些哭笑不得,忍不住辩解道:“我可是男的。”
“男的又怎样?你了解怀月公子的喜好么,又怎知他喜欢女的不喜欢男的?时代不一样了,不能对人有如此刻板的印象,这样不好。现在有三种可能,他喜欢男的,二他喜欢女的,三他男的女的都喜欢,怎么算我们两个的机会都是一半一半。可西公子你比我好看多了,机会一定比我大得多,你要相信你自己啊。”
越西临目瞪口呆,一句啊呸差点就要脱口而出,世间竟有把歪理讲得如此清新脱俗之人,自己果然是见识太少了么。青冥等越西临的属下听了这话,不由得脑补起自家主子浓妆艳抹,扭着屁股走到怀月公子旁边,嗲声道:“怀月,抱抱人家嘛”的景象,不由得深感不忍直视,一个个努力低头忍笑。
这楚镜果然有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若是别人越西临早砍了了事,可她现在还有利用价值,本公子就先忍忍她,越西临如此对自己说。
谢琅现在是再不想装乖卖巧了,这西公子委实太过气人,她干脆一屁股做到了越西临对面。可她看着越西临的眼睛,那个里面有恼怒,有被开涮的无奈,但更多的是不容忽视的坚定。谢琅心知他这次恐怕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这事再无转圜的余地。
谢琅此人,最大的本事就在于揣度人心,也许是天赋吧,认识的不认识的,她见个面儿就能把人家的心思摸个四五层,现在她的本能告诉他,这件事已不可为。如果再纠缠下去,西公子那厮恐怕便要把刀架在自己和魇的脖子上,威胁自己去了,那样太过难看,双方更失了转圜的余地。
不得不说,谢琅把越西临的心思揣摩得很准确。
从一开始,她就很了解自己啊。多年以后,越西临回想此节,仍止不住感慨。
形势比人强,谢琅自知自己非去不可,但怎么接近那位怀月公子,那就是自己说了算的了。她心头一动,顿生一计。
女子臻首低垂,粉颈微露,忽然抬头一笑,气质一变,却是明眸皓齿,媚意横生:“西公子,不知手底下可有能工巧匠否?妾身还要一件东西。”
越西临心中猛然一跳,心想你要什么东西给你就是。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一大跳,她可真是很有魅惑人的天赋啊,越西临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