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林汤阳之前给我讲过很多关于他和他奶奶的故事，那是个非常慈祥的老人。

他们生活艰苦的那几年，奶奶一把年纪出去捡垃圾也要供他读书。

他们相依为命，是世界上彼此唯一的亲人。

正因为我知道，所以我才更痛苦。

那时候我根本没有进入公司，我根本不知道那个项目，我根本就……没有错。

可我错了。

“对不起……”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道歉，可我觉得自己应该道歉。

林汤阳抱着我去浴室，将我放在浴缸里，他仔细地清洗着我，动作温柔，像是每次我们做完那样。

“云哥，你这辈子都要赔给我。”

我是生气的，可我已经没力气生气了。

“是的，都是我的错。”

好累了，好想好好睡一觉。

林汤阳抱着我哄我睡觉，他说那些视频不会被发出去，只要我乖乖的接受他的报复。

这种报复比杀了我更让我难受。

于是在这天夜里，我向林汤阳举起了菜刀。

当然没成功，因为在做这些的时候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被他制服在床上，又回到了那个噩梦里。

他很生气，他把我打了码的不雅照发到了公司群里，说这是警告。

彼时我满身狼藉，被三个人凌虐，无暇思考也没有心力去思考。

我只剩下了麻木。

如果就此死去，会不会轻松一点？

父亲的电话打过来，劈头盖脸将我骂了一顿，问我是怎么管理公司的。

他没有认出那是我。

我不知道自己该难过还是该庆幸。

我觉得自己已经到极限了。

突然门铃声想起，是外卖送到了。

我打开门，门口的外卖小哥有些担心：“先生，你还好吗？”

自从我回来之后，林汤阳便不准我出门了，他白天要去工作，中午就会给我定外卖。

每天都见面，外卖小哥自然记住了我。

我想我现在应该挺吓人的，从他担忧的表情就能看出来。

“没事，谢谢关心。”我接过外卖。

他不好再说什么，心神不宁地离开了。

又这么过了几天，外卖小哥终于鼓起勇气，他说：“先生，要不要我帮你报警或者叫救护车？”

我看着他紧张又局促不安的样子，安抚般笑了下：“别担心，我没事，只是身体不好而已。”

他挠挠头，傻笑道：“原来是这样啊，是我多管闲事了。”

我仿佛在他身上又看到了那个二十出头的林汤阳，心脏蓦地一痛。

“先生你怎么了，表情变得好糟糕。”

他上前一步扶住了摇摇欲坠的我，我摆了摆手：“没事，站太久了。”

“哦哦，您赶紧回去坐着吧。”他带着歉意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