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求你轻点……”
顾颜欢推搡着男人炙热的胸膛,氤氲泪珠的双眸满是祈求。
“闭嘴。”男人低沉的嗓音冷漠命令着。
她死死拽住被褥,扶住疼痛难忍的胃部。
胃癌,晚期。
她的身体早已不堪重负,可此刻,她也只能被迫承受。
许久后,她瘫在冰冷的大床,凝望着远处那个她爱了十几年的男人,司少堔。
他一袭笔挺高定西装,衬托宽肩窄臀完美身形比例。
眉宇间的凉薄伴随事后一支烟的吞云吐雾,更显绝情彻骨。
她抹了一把额间的汗珠,小心翼翼道:
“阿堔,你能借我五十万吗?”
司少堔将烟蒂捻在褐色玻璃缸,嘴角勾起一抹讽刺至极的冷笑。
“一次五十万,你也配?”
一句话,将顾颜欢推至寒冬冷窖。
结婚三年,她与他的关系一向不像夫妻,更像妓女和嫖客。
她短暂的沉默,司少堔已经从钱包里掏出两张百元大钞。
他踱步到她面前,长臂一甩。
纸片尖锐面划过她苍白的面容,顷刻间绽开一道血痕。
“你只配两百。”
顾颜欢心脏咯噔一下,她眼眶泛红,泪水决堤而出。
“阿堔,尧尧生病了,需要五十万换血做手术。我,我没有那么多钱!”
她声嘶力竭,脑海中浮现尧尧乖巧可爱的小脸,痛彻心扉。
司少堔肖薄的唇瓣冷漠吐字,“跟我有关系?”
顾颜欢一个寒颤,颤抖的瞳孔满是绝望。
“他是你的孩子啊!”
她用力拽住床单,骨节泛着惨白。
眨眸的瞬间,她在司少堔眼中捕捉到了冷意和戾气。
“满嘴谎言。”他决绝批判她陈述的事实。
顾颜欢咬着牙关,胃部再度骤疼,她强压下唇腔内的血腥味。
“阿堔,我知道你恨我消失四年,但那四年我……”
叮铃铃。
一阵清脆的电话铃声打断她的话。
司少堔摁下接听键,寂静的房间内荡起顾清雅的声音。
“少堔哥哥,你在哪?我想你了。”
司少堔一改面对她的冷漠无情,他漆点的墨眸顿时闪过一抹柔情。
“我马上回去,乖乖等我。”
话落,他挂断电话,转身欲走。
顾颜欢慌乱爬下床,用力拽住他的手腕。
“阿堔,你别走,求求你救救尧尧!四年前我被顾清雅绑架了,所以才在你最困难的时候离开你,你相信我!”
几乎是一瞬间,司少堔用力推开她的触碰。
顾颜欢踉跄后退两步,后脑勺撞在墙边。
她眩晕间,司少堔一把拽住顾颜欢的衣领,将她腾空拎起,
“不准你诬陷清雅!顾颜欢,你的手段,你的残忍,你想要撞死我的一幕,我这辈子都忘不掉。”
顾颜欢瞳孔一缩,艰难摇着头。
“不,不是。”她掰着他的手掌,喉间强烈的窒息感似想要了她的命。
“顾,清,雅,在说谎!”
司少堔确实起了杀意,恨不得生生捏断她的脖子。
顾颜欢感觉到意识愈发涣散,可思及尧尧。
不行,她不能死!
“放开,我!”她用尽力气喊着。
终于,司少堔手下一松。
她噗通倒在地上,大口喘息着。
“你好自为之。”司少堔冷冽道。
“等等——”她抹掉眼泪,攥紧那两百块钞票,嗓音嘶哑道:“阿堔,天上云间市场价的小姐一夜最少两千,你还需要支付一千八……”
尊严是什么?能救尧尧吗?
不能,那她宁愿把自己定位为小姐。
空荡的房间内传出一声冷呵。
顾颜欢看到他拽出一沓钞票,零零落落的红色钞票从天而降。
她眼底闪过一抹欣喜,匍匐在地上仔细捡起每一张。
眼角一抬,是他锃亮昂贵的皮鞋,他的声音混在冰冷的空气中,毫不留情。
“顾颜欢,你真让我恶心。”
她全身一僵,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再也控制不住情绪,任由泪珠滚烫落下。
这时,咚咚的敲门声响起。
顾颜欢抬眸望去,门缝露出一双黑溜溜的眸子。
尧尧因为病症自小比同龄人瘦弱,仅看一眼,就让人忍不住心疼。
“妈咪。”他软糯出声,踱步过来。
顾颜欢一颗心瞬间化了,环抱住面前小小一只,掌心顺着他的后背。
“怎么了宝贝?”
尧尧细小的手指抚过她脸上的湿润,眼眶顷刻间泛红。
“妈咪,爹地又把你惹哭了吗?”
紧接着,他瘦弱的胳膊环住她的脖颈,低声道:“尧尧不需要爹地,有妈咪就够了,妈咪不哭好不好?”
顾颜欢感受着怀内的温暖,刚压下的泪水再次晕染瞳孔。
她用力抱紧他,恨不得将小家伙揉进骨髓里。
“尧尧,我的尧尧。”她再多说不出一个字,只能哽咽唤着他的名字。
“妈咪——”
小家伙似乎还想说什么,话音没落,他整个身体突兀一软。
顾颜欢瞳孔一缩,“宝贝?”
她尝试晃了晃他的肩膀,毫无回应后,心下了然。
又一次,尧尧毫无预兆昏倒了。
顾颜欢抱起他直奔楼下,驱车一路疾驰。
“宝贝,马上到医院了,别怕!”
沉静,没人回应。
顾颜欢连闯几个红灯,眼见到了医院门口,一辆黑色奔驰突然窜出。
她来不及刹车,只听一声巨响,碰撞惯力下她冲出又回落,一抬眸望见远处驾驶座上的女人。
顾清雅,她名义上的妹妹。
似是早有准备,顾清雅分毫没伤。
此刻,那个女人正勾着一抹阴冷的笑。
顾颜欢顾不上顾清雅的异举,快速解开安全带,抱着尧尧直奔紧急抢救室。
抢救持续片刻,直到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传来。
司少堔清冷的俊脸渡着一层寒压,森戾的语气冰渣一般碎入她的耳膜。
“顾颜欢,清雅被你撞流产了。”
“什么?”
她错愕眨眸,肩头蓦然被他摁住,似要捏碎她的肩胛骨。
“当初你打掉我和你的孩子,现在又害死了我的孩子!”
顾颜欢咬唇解释,“我没有撞顾清雅,也没有打掉我和你的孩子,尧尧就是我们的儿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