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夜未眠,想着和苏笙歌在一起的十余载的相处点滴,墨司沛的心有如湛蓝大海上,烟波四起中的一只游船,而这艘船上的方向不时会被这个女孩所左右。
是时候了,斩断苏笙歌和他之间如同藤蔓一样错杂纠缠的关系了。
既然他已经下定决心,要娶夏倾城,两人即将成婚的消息也已经成为了整个帝都人尽皆知的事情了,那就这样吧,彻底的断了苏笙歌的心思。
墨司沛最终站了起来,踩着纯黑色的布洛克德比离开了自己的房间,来到了苏笙歌的房间。
一个披散着长发的少女,端着精致的瓷碗,无精打采的用筷子一粒一粒的夹着碗里的米饭,机械式的送进有些苍白的嘴巴里。
尽管面前摆放着各色的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可是对于一连几天都没有看到墨司沛的苏笙歌而言,这些菜肴对她而言就如白蜡一般,索然无味,所以她连夹菜的欲望都没有。
墨司沛眉头紧锁,几天不见,苏笙歌就是这么对待自己的吗?她的身体看上去憔悴了些,她就这样不爱惜自己吗?
七分怒意最终压倒了三分心疼。
“最近,小小姐一直都是这样?”墨司沛的语气虽然平凡,可是管家已经感受到了他眼中的怒火。
“回少爷,是的。”管家颔首,思忖了片刻,管家又道:“少爷,您还是亲自去看看吧,这样小小姐也许会好一些。”
管家在墨司沛手下做了那么久,看得出他对苏笙歌小姐的关爱,尽管知道这句话不该他来说,有些逾矩了,但是看着憔悴的苏笙歌,还是来了口。
“老乔,你的话有点多,下去吧。”墨司沛不喜欢别人揣度他的心情,若不是说话的人是在他们家任职十几年的老人,或许他已经因为这句话被辞退了。
管家听出了墨司沛的不悦,脸色一白,弯腰退下去了。
墨司沛最终还是走了进去。
苏笙歌一见墨司沛,立刻捡起了几日不见的笑容,放下手里的瓷碗就从床上爬起来。
“小叔叔,你终于来了,我以为你再也不想要看见我了呢?我知道错了,你不要不理我好不好?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再也不胡闹了。”
苏笙歌的眼睛里充满了诚挚,她从来没有被墨司沛冷落过这么长的时间,记忆里,无论她做了什么事情,他都没有像这一次一样,一连一个星期都没有来看她。
没有他的生活,就像是平淡无味的白开水,而思念蔓延,如同成百上千的白蚁,在她的每一个毛孔里面爬行,迂回九转到她身体的每一寸骨骼,啮嗜着她,让她如鱼离水。
墨司沛用轻的不能再轻的力气叹息一声,在她的身边坐下,脸色已经比在门前好看了一些。
只是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用从前叔叔对侄女的宠爱的语气来对她说接下来的这番话。
“笙歌,我今天来是有一件事情想跟你说。”
“什么事情,你说。”苏笙歌乖乖的盘腿坐在墨司沛的身边,文静的像个兔子,完全想不出来不久之前,她干过那么出格的事情。
“你已经十八岁了,是一个成年人了。我打算让你自己学会独立起来,我是你的叔叔,不能照顾你一辈子,所以你要学着一个人去生活。离开这里,我已经为你准备了另外的别墅,搬过去,我会派人照顾好你。你需要学会如何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上生存。”
墨司沛一口气把所以想说的不想说的话都说了出来,语气清冷,没有任何的不舍,之前一个长辈对晚辈的告诫。
“墨司沛,你又赶我走,我以为你原谅我了,没想到你是来赶我走的,我不走,说什么你不能照顾我一辈子,你为什么不能照顾我一辈子?只要你娶我,娶我就可以……,”一听见墨司沛说的这些话,苏笙歌立刻就坐不住了,她不可能离开他,这十年的感情已经长进自己的生命里,化作了自己的血肉,怎么可能就这样轻易的离开、忘记?
墨司沛的脸色布满了阴霾,优柔寡断一像不是他的作风,既然软的和她说不通,只好做的彻底一点了。
“来人,替小小姐收拾行李,现在就送去槐园。”
话里含冰,不带丝毫温度。
话毕,立刻就有女仆从房间外走进来,手脚麻利的开始给苏笙歌整理起行装来。
“除了一些基本的生活用品,其他的一律不用整理了。”
“墨司沛,你一定要喊我走?一定要把我从你身边驱逐吗?”
苏笙歌的语气里充满了委屈,埋怨,还有青涩柠檬般的酸苦味道,一汪水洗过般干净透亮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
“是,我已经仁至义尽。”墨司沛的话里话外都不带一定点的温度,他故意这样做,虽然心疼,但是这是对他们彼此最好的处理方式,毕竟他和她之间永远也不可能成为苏笙歌想要的关系。
而他即将和夏倾城结婚,不能耽误苏笙歌的未来。
“好好好,我早该知道,你想把我从你身边驱逐。墨司沛,不用你的施舍,我自己走,我永远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
苏笙歌被伤到了,这些日子,她为了留在他身边,为了不被驱逐,做了这么多的努力,赔上了她的一切,却换不回他的一点留恋。
苏笙歌感觉到自己的眼眶越来越热了,大概是眼泪要流下来了,她不能在这个冷酷的男人面前流泪。
苏笙歌一咬牙,转身冲了出去,既然他想要自己独立,那她就独立的彻底一点,独立到再也看不见他的地方去。
墨司沛的飘忽不定的眼神,终于在女孩转身离去的时候找回了焦点,他的视线一直看着苏笙歌离去的背影,脚却如同生了根,驻足原地,一动不动。
“少爷,小小姐她?要不要派人去追?”
“不必了,随她吧!”
墨司沛看了一眼这个布满了她的气息的房间,最终命人上了锁,下命令,没有他的允许,谁都不准进来,把这个房间设置成了这个别墅里的一块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