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
谁在上面?
透过粼粼的水光,温卿只看到岸边站着一个身着红衣的人影,耳边充斥着嘈杂的水流声以及女人疯癫的大笑。
不等温卿反应,忽然“哗啦”一声,岸上那人竟是吓得跳水了?
与此同时,一股异常的吸力将温卿拉扯着从河里一跃而出,眼前的阳光亮的刺眼,温卿还未看清就突然失去了意识。
......
“主君,他不会是死了吧?”
“要、要不我还是去请大夫吧?”
“咱家哪有钱请大夫啊,再说了,等你从城里来回跑一趟,人都没了。”
“那、那怎么办?总不能让官府的把卿儿抓走啊!”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我早说了小姐那病得关起来,你们非不听,现在杀了人,哎呀,我怎么这么倒霉啊。”
好吵!
温卿吃力的睁开眼睛,刺眼的光芒让她有片刻的恍惚,耳边的吵闹声依旧喋喋不休。
“主君,我看咱们找个地方偷偷把人埋了吧?”
“啊?那谢家来要人怎么办?”
“就说跟野女人跑了,反正这谢骄本来就不是个安分的。”
“可是......哎呀,卿儿!卿儿醒了!”
眼前的光亮一暗,头顶赫然出现一个脸颊带疤的中年男人,男人眼眶含泪,抱着温卿哽咽起来,“我的乖女啊,你怎么这么糊涂,现在可怎么办啊,你爹一早就出去了,我这心完全没了主意。”
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的,温卿心里一阵不喜,用力推开道:“这是哪里?”
话音落,温卿瞬间意识到自己的声音低哑的不对劲,目光落在推搡男人的手上,温卿瞳孔骤缩,不属于她的记忆疯狂涌入脑海。
“这是家里啊,卿儿你怎么了,你别吓大爹啊。”男人担忧的啜泣问,粗犷的脸上却有着与模样完全不符的怯懦性子。
“大...爹?”温卿迟疑喊。
男人一抹眼泪,欢喜道:“诶,是我,你好些了没?”
温卿,不,或许她现在应该叫温笑卿,她是温家的独女,母亲原本是太医院的太医,但因为犯了事被流放去了沽岭。
女帝仁慈,见他们孤女寡父,温笑卿又患有怪病,所以就只是将他们驱逐出了京城。
无处可去的一家人最后只能回到了母亲的故乡,蠡城虎林县的酒田村。
而眼前之人正是母亲的正夫,李岩山。
“主君,你就别管她了,咱们赶紧找个地方把人埋了,不然待会儿被人发现,我们都要坐牢。”
远处,一个身形娇瘦的男子正着急催促道。
温卿记得他,他是母亲的小侍,名叫玉竹。
没错,她母亲竟有两个,不,三个丈夫!还有一个是自己的生父,宋燕支!
这里是天武国,是一个以女子为尊的世界!
女人可以三夫四侍,男人却要从一而终。女人可以读书识字,建功立业,男人却只能操持家务,相妻教女。
这是一个与温卿的认知完全相反的一个世界!
“可是——”李岩山面露不忍,那毕竟是一条人命啊。
温卿压下心底的不可思议,看向地上的红衣男子,一眼便认了出来,那是她昨日刚娶进门的正夫——谢骄。
他怎么自杀了?
温卿心里疑惑,但见他脸色发青,也顾不得多想,赶忙走了过去。
“这人都死了,你还看啥啊,赶紧让开别添乱。”玉竹心里烦躁,伸手就要拉拽温卿,却听温卿道:“他还有救。”
玉竹翻了个白眼,嫌恶说:“你懂什么,人都凉了还救什么救!说到底还不是你害的,你早不发病晚不发病,偏偏一大早发疯,指不定人就是你推下去的。”
“玉竹!”
李岩山生气的喊道,笨拙的教训说:“你、你怎么能这么说卿儿,卿儿她是身体有病,她也不——”
话说一半,李岩山突然变了脸色,结结巴巴道:“卿、卿儿你干什么?”
只见温卿解开了谢骄的衣服,正俯身贴在谢骄胸口上,还闭着眼睛一脸“享受”的样子。
“疯子疯子,真是疯子!这一家就没一个正常的,我今天非得绑她!”玉竹又急又燥,扭头就去柴房找麻绳。
李岩山是个没主意的,吓得眼眶通红,不停的四处张望,生怕被左邻右舍看到。
“卿儿你别闹了,他人已经死了,你就放过他吧,算大爹求你了。”李岩山慌张的哀求道。
没成想温卿非但没放过谢骄,反而直接“亲”了上去。
李岩山呼吸一滞,捂着胸口差点背过气。
“咳...咳咳......”
突然,谢骄咳嗽了起来,躬起身体吐出几口湖水。
“活了,活了!”李岩山惊喜的喊道。
拿着麻绳气冲冲回来的玉竹,看到这一幕,也惊的愣在了原地。
温卿松了口气,正准备起身,“啪”的一声,竟是猝不及防的挨了一巴掌。
谢骄用力的擦拭着嘴唇,盯着温卿羞愤道:“你真让人恶心!嫁给你这样的疯子,我宁愿去死!”
温卿用舌尖顶了下火辣辣的腮帮,抬眸嗤笑道:“既然这样,那就合离吧。”
“你说什么?”
谢骄难以置信的看向温卿,见她神色决绝,顿时愤怒到了极点,他指着温卿的鼻子气急败坏,“好,好你个温笑卿,你欺人太甚了,一个破落户,臭疯子,居然还敢休我,你等着,等我回去告诉我娘,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放完狠话,谢骄趔趄着爬起来,情绪激动的扯掉身上嫁衣,头也不回的逃了出去。
李岩山急的一拍大腿,“哎呀,不能让他回去。”说着赶忙追了上去。
玉竹握紧了手里的麻绳,试探问:“折腾一早上了,小姐要不还是回屋歇着吧?”
温卿知道玉竹不喜欢自己,当即也没说什么,回头看着身后用泥土夯成的几间茅草屋,心中戚戚然,她上次见到这种土房子还是在非洲。
房子虽是坐北朝南,却小的离奇。
堂屋里放着一张黑漆漆的四方桌,桌面都是虫蛀的孔洞。两张长凳子就放在桌底下,其中一张还缺了腿。桌子后面是一张长供桌,摆放着乱七八糟的杂物。
右手边是个房间,没有门,就用一块靛蓝色的帘布隔了起来。
左手边是厨房,旁边还有个昏暗的小房间,从方才开始就一直有咳嗽声从里面传来。
那是她的侧夫柳逸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