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着爷爷的话,心想回去也好,便匆匆到了纸火铺。
纸火铺在城东一条老街的巷角,往日里走惯的路,今晚走起来却让我有种汗毛直立的感觉。
我抬头看了看天色,乌沉沉的天上一团圆月散发着淡淡红色的光芒,看起来越发瘆人,虽然还没到七月半,可那些请祖先的水饭、香火已经燃满了一条街。
我心里咯噔一声,禁不住加快了脚步。
回到家爷爷果然不在,我酒气上涌倒头就睡。
半梦半醒间,好像听到什么声音,啪嗒啪嗒的像是什么人在楼下走。
我猛然间睁开眼,想到家里是不是进贼了,便提了根棍子偷偷摸摸的下了楼。
这纸火铺子是间木质结构的老房子,分上下两层,楼下做生意,楼上休息。
我透过木板间的缝隙往下看,我给爷爷留的灯光照耀下,楼下一片静怡。
悬着的纸马被风撩动,微微摇晃着,靠墙摆放着的纸人安安静静,柜台前也没有任何人影。
我狐疑的皱了皱眉,暗道自己是不是喝多了出现幻听,正准备回身继续睡觉时,身后啪嗒一声,又传来了那种类似脚步声的声音。
永夜寂寂,那声音像是在悠长的巷子里发出的一般空洞、悠长,有节律的啪嗒声,让我觉得自己不像在铺子里,倒像在什么墓道之中,禁不住脊背发毛。
一股不好的预感浮动在我心头,我想假装什么都没听见回去睡觉,可想到善者不来,来者不善,我躲恐怕也是躲不过的,便硬着头皮转身,朝木板的缝隙再度看过去。
铺子还是没有什么变化,我正要呼口气,可猛然间那口气却卡在了喉咙间。
我看见悬着的纸马剧烈的晃动起来,那是被大风吹动的,可铺子紧闭门扉,哪里来的风?
我下意识一转眼,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铺子的门被打开了一条缝,风正是从那里吹进来的。
果然有贼!
我心里确定,当下就大了胆子下了楼。
我这么个壮劳力,不怕进贼,就怕那些看不见、摸不着的。
我小心翼翼把铺面的房门关好,这才转身看向铺面,按说进贼首先就该去柜台前面找钱,我一个健步跨过去,柜台前却空空如也。
铺面本来也不大,我围着绕了一圈儿,居然一个人影都没有见着。
这下我的心底禁不住又开始发毛,我拖过柜台边的板凳坐下来,扬声道:“我已经报了警了,识相的赶紧出来,否则一会儿警察来了,大家可都不好看。”
我的声音空荡荡的回响在铺子里,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我再度听见了那种有节律的啪嗒声。
我浑身汗毛直立,寻声调转视线,猛的叫了出来。
我手指颤抖的指着眼前一排纸人:“一、二、三、四、五……”
我语音一顿,喉管不自觉的发出压抑的咕噜声。
下午我分明记得卖了一个纸人,这里应该只有五个,然而,此时此刻我指着靠墙的一个纸人,颤巍巍的就是没办法说出“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