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莲一惊,回头看去,居然是李博!
街坊邻居之间,低头不见抬头见,有时难免有些摩擦。
以前,李博根本不管这些,家里的事都是沈莲在处理。
他只要有酒喝,对家里毫无关心。
“别嚎了。”
李博轻轻拍拍沈莲的肩膀,把她挡在身后。
马艳梅看到他,顿时眉头一皱。
“你算哪根葱?不赔钱,我就要喊!”
对于李博这个烂酒鬼,马艳梅可没放在眼里。
她正要接着喊,李博却一把扯过她手里的衣服,狠狠摔在地上。
“再敢欺负我女人,老子弄死你!”
李博上前一步,头几乎顶在了马艳梅的脸上。
“你,你要干什么?”
马艳梅吓得连连退后。
“行,你敢凶我,你给我等着!”
李博身材高大,气势十足,马艳梅气焰一下就消失了。
她却不甘心,捡起衣服,恨恨的走了。
“再有人欺负你,就告诉我。”
李博知道,沈莲重新接受自己,需要时间。
他转身直接回了房间,沈莲则是神色复杂。
坐在书桌前,李博取出纸笔,开始记录。
既然老天给了他重活一次的机会,他可不想白白浪费。
互联网、实业、金融、高科技……
一件件他能想起的大事,都罗列出来。
想了想,他先将互联网划掉了。
现在的基础设施还不行,要在1995年,才有第一家网络公司瀛海威出现,暂时没用。
将思路捋了一把,他在末尾加上了一段。
1991年,毛熊解体!
这件事,对于国际上的影响,可是特别巨大。
对经济的影响,也是不小。
罐头换飞机的故事,可是家喻户晓。
这是一个重大的机遇!
由于毛熊国内经济失调, 重工业发达,轻工业却十分匮乏,只要将一些紧俏货物运过去,不愁不能发财。
写满了一张纸,计划好之后,就赶紧将纸烧掉,这要是让别人看到,就出大事了。
晚上,沈莲独自睡在了客厅,李博则睡在了卧室,他知道,只能慢慢改变两人的关系。
第二天,二人分别出门去上班。
本来,家里是有两台自行车的,不过,却早被他卖了换酒。
步行来到单位,李博径直走向了厂房。
他本是干部身份,在销售科工作,父亲出事后,却被调到了维修车间,干起了维修工。
他心灰意冷,每天上班,都是应付了事。
“呦,博哥来啦。”
一个五短身材,尖嘴猴腮的家伙嬉笑着过来打招呼。
李博脑中寻思一阵,认出这人叫侯峰,外号猴子。
之前他粘上赌博的恶习,就是因为侯峰!
每次的局,都是这家伙撺掇。
而李博十赌九输,在侯峰眼里,早成了一只大肥羊。
今天是开工资的日子,侯峰早早预定了牌局,就过来找李博了。
“猴子,早啊。”
李博看着侯峰那笑嘻嘻的样子,心中冷笑,知道这是又想骗自己钱。
不过,他现在已经不是过去那个毛头小子,而是有着丰富社会经验。
他不动声色,微笑着打招呼。
“晚上老地方,玩几把?”
侯峰亲热的拍了拍李博的胳膊。
“行啊,晚上准到。”
两人约好,侯峰就走了。
“哼!”
车间门口,一个穿着蓝色工作服的中年男子,却重重的冷哼一声。
“李博,这样下去,你可就废了。”
李博抬头看去,是车间主任魏大山。
他跟自己父亲,有些交情,开始时对自己,也很照顾。
不过,自己自曝自己以后,他彻底失望,也就不管了。
看到李博又跟人约着赌博,魏大山一阵失望。
“魏主任,小赌怡情,玩玩而已嘛。”
要是往常,魏大山的话,早被李博当初耳边风。
可是现在,他却笑着走了过去,还从兜里掏出烟,给了魏大山一颗。
“你小子,搞什么名堂?”
魏大山狐疑。
李博自从他爸出事,整天怨天尤人,对谁都气哄哄的,啥时候态度这么好过?
“嘿嘿,我先上工了。”
对于自己的顶头上司,肯定要打好关系。
现在社会的主流,毕竟还是体质内。
他想大展拳脚,还需要等待。目前,需要先在厂子里站稳脚跟。
走进车间,先去西北角的休息室,换上工作服。
然后,用搪瓷大茶缸沏了杯浓茶,这才悠哉的走了出来。
他现在干的是车工。
这里是以班为单位,一台车床六七个人,班长赵德福三十多岁,皮肤黝黑。
他看了李博一眼,也不管他,带人继续干活。
李博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自己根本不是当车工的料,他端着茶缸,在那看热闹。
对于他这种工作态度,大家早就习以为常了。
国企里,想要向上爬,很难。
可是想要混,却很简单。
尤其是像李博这样,有正式编制,还是干部岗的人。
东胜服装厂成立于1958年,省属国资,曾经有过辉煌无比的日子。
可是随着经济开放,厂里每况愈下。到了现在,开工率已经不足百分之六十,闲职了两条生产线。
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普通工人也能拿到三百块左右的工资。
像李博这样的干部岗,以前还能拿到八十快左右的绩效。
可是现在,他成了普通工人,绩效当然没了。
“靠这点死工资,以后连房子都买不起。”
李博喝了一口茶水,心里盘算着今后的计划。
父亲含冤入狱,这事必须查个水落石出。
看纺织厂这样子,日后破产重组是跑不掉的。
如果自己能够占据有利位置,倒是可以有一番作为。
毕竟,明年毛熊老大哥即将解体,那里有大把机遇。
正想着,魏大山走了进来,召集大家开会。
一百多号人,围着中间的空场,站成一圈。
魏大山见人到齐了,就宣布开会。
“这个月的奖金,下调百分之三十。”
他一开口,下边顿时炸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