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杨伟,刚要去扶他,却忽然想到了什么。
不待二话,急忙转身,向外跑去。
师烟烟回首,轻轻冷哼一声,极为不屑。
眼疾手快地抽出柴堆上的一根柴火,看似轻飘飘地随便朝门外,兀的一扔。
“哎哟妈呀,我的腿啊……”
塔一样高大的汉子,猛地跌在地上,溅起一地的灰尘。
“哎哟哟,嗷哟哟……”
哀嚎不断。
师烟烟慢条斯理地回头,朝惊愣的小陶递去一个安抚的眼神。
这才大步跨出柴房,来到痛得打滚的人身旁。
萌萌的小脸一脸阴森,居高临下地俯视道:“我说要几根柴烤火腿,这不,如今柴是找着了,可这腿,还没着落呢!”
说完,幽幽地朝他那条被打歪了的腿上一瞥。
不带丝毫同情,抬脚就狠狠地踩上他关节。
嘎嘣那个脆响。
“我的娘诶,饶命啊饶命……”
再壮的人,也熬不住这生生踩碎膝盖骨的痛。
偏僻的柴院,回荡着一个男人凄惨的哀嚎。
只怪,这院落太偏!
这不,嚎得再响,也没人听见。
懒得跟他废话,告饶有用,要杀手干嘛!
师烟烟别的不敢说,这卸人腿脚的功夫,可是一等一的棒!
没看上他第三条腿,就已经是法外开恩了!
突地,一声高亢痛呼之后,脚下已没了声响。
师烟烟踢了踢他的脸,嘁了一声。
“没用的软蛋,这就晕死过去了。”
嫌脏般的快速松开脚,清缓地踱身回了柴房里。
袅袅的身姿,绝色的容颜,看在小陶的眼里,就是英姿飒爽的救星。
而在被柴堆埋住的侍卫眼里,只怕比阎王,还叫他心生胆寒!
见师烟烟慢腾腾地一步步向他走来,吓得面色如鬼,一声不敢乱吭,生怕活阎王索命。
刚才那兄弟鬼哭狼嚎的声音,他听得肠胃抽筋,都快拉肚子了。
这个大小姐,一直柔柔弱弱的,怎么出去一个多月突然回来之后,就变得这么恐怖了?
师烟烟倒是不急着打断他的那条狗腿。
回到小陶跟前,用柴堆上的砍柴刀,劈断了她身上的麻绳,再拔出她嘴里的脏布,只手拉着她慢慢站了起来。
还好,手脚健全,没伤着筋骨。
默默地将她全身伤势评估了一下,师烟烟扶着她站好,平静开口:“还好吗?能不能走?”
小陶有些愣神,瞧着如今的师烟烟,有些恍惚。
直到师烟烟轻拍了下她的脑袋,她才大呼一声,鬼叫道:“哎呀,小姐你干嘛打我!”
一手捂着脑门,一手拉住师烟烟的衣袖,陡然间,就大声嚎啕起来。
“小姐,你怎么才来救我呀,呜呜……”
“我被关了一个多月了,我好想你啊……”
“他们每天就只给我吃一顿饭,还不停地打我……”
“这两个色鬼还想强我,呜呜……”
“要不是,要不是,嗝……”
“我以为我要死了,再也见不到小姐你了……”
她哭得甚是伤心,涕泗横流。
师烟烟嫌她闹得耳朵根疼,又见她那可怜肮脏样,忍了忍,终究没推开她。
直到她哭得忘我,几乎要把眼泪鼻涕统统抹到师烟烟的宽袖角,师烟烟才不得不拉住她。
扯着她自己的那半边脏袖子,盖在她脸上,让她自个擦去。
反正她这身衣服破破烂烂脏兮兮的,也不在乎多点鼻涕了。
小陶将就着擦了鼻涕,方慢慢止住抽泣。
抬着脑袋,通红的眼睛直勾勾地瞧过来,看着师烟烟如今半是无奈半是冷淡的侧颜。
总觉得,她家小姐,好似变了不少。
不只是刚刚制服两个侍卫的功夫,而是从头发丝到脚趾头的那股暗暗的气势。
就好像,就好像,是大将军一样。
对,就像大将军,威风凛凛,不容逼视。
她抽噎得打了个嗝,缓了缓才可怜兮兮地开口。
“小姐,你是不是有新丫鬟,所以忘了我了?”
不然,怎么这么久才来救她。
这句心里的话,到了嘴边,她终是没敢说出来。
圆圆的眼睛酿出了一汪水,仿佛只要师烟烟说“是”,那眼泪水马上就要滚下来。
师烟烟看着她又脏又乱又红又紫的小脸——
记忆中,她脸还是有些圆的。
如今,真的是尖削了不少。
内心,有些微动。
这小丫头,分明和前身一样,在最痛苦的时候,祈盼着最亲的人能来解救自己。
前身盼望着她的将军爹爹,而这小丫头,盼望的是她的小姐。
只是,一个没能盼到。
一个虽然受了些苦,但至少,运气要好上一些。
见她眼中毫不掩饰的丝丝委屈,师烟烟伸手,顺了顺她头上的杂毛。
声音平静,好似一切皆是云淡风轻。
“在这将军府里,哪里还有别的丫鬟,愿意去影烟阁伺候我?我虽是来晚了,不还是来了吗?”
而后深深地锁住小陶微颤的视线,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双眸中的潮涌,缓缓退去。
小陶觉得,心中的委屈,一下子被抚平了!
因为她瞧见了,她家小姐漫无边际的冷清中,那一抹微不可见的温柔。
她就知道——
她等的小姐,终会来救她。
“还能走吗?咱们回去。”
小陶乖顺地点点头,一副唯小姐马首是瞻的样子。
师烟烟看她行走无碍,也就放了心。
经过杂乱的柴堆,看到那颗默不作声的脑袋,眼里的冷光射出。
她刚刚好像听见,小陶说他们想对她用强?
将军府的下人,真是疏于管教。
婷兰这个女“主人”,当得不太称职呐。
外面的那条狗腿,已经被自己折断。
里面的这条,想想也是不必留了。
正好,凑上一对。
师烟烟提起旁边的那把砍柴刀。
刀锋微钝,不过不打紧,钝刀砍肉,才更带劲。
掀开他身上一块块的木柴,师烟烟只手握着柴刀,在他两条腿上来回比划。
刀下的人吓得瑟瑟发抖,连声告饶。
“小姐,小姐你饶了我吧,我也是听命行事啊!”
师烟烟手下不停顿,嘴上却平淡回道:“哦,是吗?听谁的命?”
“这……”那人声音一顿。
被师烟烟手上的柴刀轻轻一蹭,吓得不管三四五六七,立即大声嚷嚷。
“是夫人,是夫人说这丫鬟私偷府中财物去换银两,这才叫我们拿下,打她一顿!”
再后面的话,他不敢说,怕她更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