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小雪回到家，小家伙已经累得睡着了。

但姜琳琳没有把她放到床上睡觉，像怕失去似的抱在怀里，时不时贴一贴她的小脸蛋。

在一旁坐着的孙超，看到这一切，心里感慨不已。

安静了好一阵儿，忽然听到姜琳琳小声问：“你打算怎么应付那两口子？”

“我不记得有拿钱的事。你想，一万多块可是一笔不小的数字，我怎么可能短短半天之内输得精光。”孙超小声回答。

听孙超这么一说，姜琳琳也觉得不可能。

在这个交通相对闭塞的山村，纸币还有个圆角分，去别人家吃席，人情钱也不过五块钱，万元户都是村里的大富豪。

又都是小户人家打个一两块的输赢，怎么会一下子输一万。

姜琳琳脸色缓和下来，问：“如果不是这样，钱又去了哪里？会不会被你弄丢掉在地上。”

孙超站起身来，对着姜琳琳掏裤兜。两个看上去浅浅的裤兜，比他的脸还干净。再扯了扯上身的白色背心。

“你看，一万块的现金叠起来有这么厚。”孙超向姜琳琳比了个厚度的手势，“我兜里根本装不下，肯定拿在手里，又怎么会掉在路上。”

“但是，我回来的时候手里什么都没有。”孙超说。

姜琳琳有些明白了，“你的意思是……孙勇把你灌醉了，让你稀里糊涂的签了字。”

“就是这样。”

“那……他们也太卑鄙了。”虽然和孙超经常闹矛盾，但夫妻终归是夫妻，姜琳琳也为孙超感到不平。

她接着问：“你打算怎么办？”

孙超想了想，回答：“这完全是一笔糊涂账。他敢找我来闹，我就奉陪到底。要是找人，我也不怕。”

“那你这段时间小心些。”姜琳琳说，“我带孩子先去睡了。”

“嗯。别多想，我会有办法的。”孙超安慰她。

姜琳琳抱着孩子，站起身来，深深地看了孙超一眼，转身进了卧室。

在卧室的隔壁，还有一间卧室，那是来了亲戚住的。

自从姜琳琳和孙超因生儿子的事闹翻，孙超就在那间房里住下。

孙超一个人坐在客厅，环顾四周，这个家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

我一定要想方设法让这个家好起来。

孙超下定了决心。

在农村，想让一个家有起色，首要做到的事是勤快。

天刚蒙蒙亮，孙超就起床。

他把被子叠整齐后，来到客厅，发现火坑里烧的柴，以及挨着墙放的木柴都是很细的，而且也快烧完了。

猜到以前的孙超肯定很少进林子砍柴，全都是姜琳琳去弄些柴。

她一个女儿家能有多大的力气，自然弄来的柴都不大。烧一天，第二天就没了。

于是孙超从角落里找到了一把有好几个缺口的锯子，虽然锯木头肯定很费力气，有总比没有强。

开了门，孙超大踏步的朝林子走去。

被窝真的暖和，但姜琳琳不敢多赖一分钟的床。家里的柴快没了，她必须早点起来，去砍点柴回来。才能做早饭，煮猪食喂猪。

姜琳琳一直坚持用热猪食喂猪，这样猪能长得膘肥体壮。

全家一年的收入全靠两头猪，指望孙超打短工赚钱是指望不上，他赚的钱不是在赌桌上输掉，就是买了酒。

女儿明年就要读一年级，一学期要四百多块的学费呢。不攒点钱，怎么行。

想到这些，姜琳琳再也睡不着了。她睁开眼睛，强迫自己放弃想要赖床的想法，下了床。

穿着缺了脚后跟的凉拖鞋，姜琳琳吻了吻睡熟的女儿后，静悄悄地走出卧室。瞅了眼隔壁房间，门果然紧闭着。

果然本性难移，到现在都没起床。还以为经过昨天的事，他能稍微有些变化。姜琳琳心里不禁一阵失望。

这让她不禁想起，以前孙超总是借口自己在外面干苦力，躲在被窝里睡懒觉。一睡就是日上三竿，起床后就吵着要吃饭。

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头。姜琳琳悲观地叹了一口气，穿过厢房，来到卧室。

让她震惊的一幕，出现在眼前。

炉子里木柴在燃烧，上面搁着的煮饭锅，咕噜噜的冒着热气。

更让她感到的陌生是那道魁梧的身影，身上穿着她的围裙，弯腰正在切菜。刀工很熟练，很快在案板上留下了一片片厚薄相同的土豆片。

这对于曾经在农村长大的孙超来说，是非常简单的事。

小的时候，父母就带着他去打猪草，烧猪食，种地。目的是想告诉他一定要好好读书，将来找份不吃这份苦的工作。

闻到一丢丢甜甜的香水味，孙超转过身来，望着惊呆了的姜琳琳，主动打招呼：“早啊。”

“早。”姜琳琳本能的回应。

孙超打完招呼，仍然弯腰继续切菜。

在他的面前，已经切好了辣椒、葱姜蒜，都用瓷盘子装好。

姜琳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再看到客厅里一片红，便到客厅一看。

三根很粗的树，一头抵在墙上，另一头搁在火坑里，在干树枝的作用下烧得正旺。上面的钩子挂着一个烧水壶，也在冒着热气。

“柴是你早上砍来的？”

“是啊。”

“你……你是不是又在外面做了亏心事？怕我骂你。”

姜琳琳本能的认为，孙超在外面又闯祸，说不定是想问她借钱。

如果是借钱，一分钱都不能给他。都是我辛辛苦苦攒下来，给女儿上学的钱。姜琳琳把心一横，哪怕像上次两口子在客厅打一架都不给。

孙超停止切菜，转过身来。

切菜声停了下来之后，整间屋子只有烧水壶咕噜噜的声音。

这是一把有了年代的烧水壶，上面厚厚的一层黑色。烧水壶的盖子缺了个口，叫的声音更大了。

“你干嘛这么说？”孙超问。

“哼，无事献殷勤，肯定是你在外面闯祸或者是想出去赌，想问我要点钱。告诉你，我一分钱都没有。”姜琳琳板着脸说。

孙超有些哭笑不得：“你误会了。我只是觉得你一天很辛苦，就帮你把这些事做了。”

姜琳琳却不信。

孙超正要走近解释，忽然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从房间里窜出，拦在了孙超的面前。

“不许你打妈妈！”小姑娘展开瘦瘦的双臂，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不退让的坚决。

孙超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