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脸上的两个淤青足足挂了七八日才消。
那日主意刚出口,娘亲就掐着我的脸说不知羞。
对外只说闻停夜是逃难来的族亲。
闻停夜除了刚来时随着兄长郑重叩头道谢,每日便是坐在村口大河边望波光粼粼的水面。
娘亲说他伤心得很,每日回来眼眶都是红的。
半大的小子出门游学前还无忧无虑,未曾想一遭变天,家人远走他乡。
不仅一路风霜酷寒,父母和兄嫂更是凶多吉少,唯余他在这荒野乡村苟且偷生,什么都做不了。
我表示十分理解。
因此,闻停夜又蹲在河边时,我一屁股坐在了他身边招呼。
「坐啊,你天天蹲着脚不麻吗?」
闻停夜瞧着满是黄土的路面,眉毛和眼睛拧在了一块。
他伸手拂了又拂。
还是都是土。
闻停夜干巴巴地说,「我不喜欢坐着。」
我没有揭穿他蹩脚的理由。
面前流动的河水中混着碎冰,穿过的寒风似利刃刮过脸颊。
没多久我就冻得受不了,「咱们回去吧,你天天在这看你家人也不能回来啊。」
闻停夜听见家人二字,敏感的抬起头。
他抿着嘴反驳,「他们总会回来的。」
「就因为你在这看?」
我冲他翻了个白眼,「若是你在这看就能把他们看回来,我们一家人都陪着你看,我阿兄也还没回来呢。」
「你家人和我阿兄冒险把你送出来,是希望你好好活着,你在这吹出病,到时候死了可别赖上谁。」
「你有这个哭长城的劲头,不如想想怎么能替他们申冤,天天在家吃白饭,迟早我把你赶出去。」
闻停夜不傻,他听出了我的言下之意。
自怨自艾永远解决不了问题,只能使自己的处境更加糟糕。
父兄托我阿兄传达的话亦是如此。
不求我儿替父申冤,只求我儿健康长大。
闻停夜瞧我的眼神变幻莫测,良久说道,「你果然和二兄说的一样聪慧。」
我这才晓得阿兄和成王长子连兄弟都拜上了。
我沾沾自喜,「自然,我和我阿兄最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