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伤疼的撕心,喉头干得要裂开。
苏锦绣睁开眼,看着漏光的屋顶,熏黄的墙壁,墙角堆放的破桌烂椅。
叹了一口气,这不是梦。
她,华国著名青年企业家,因为一场车祸。
穿成了大盛朝,一个同名同姓的侯府假千金。
十六年前,侯府夫人与原身的娘被山贼抓去。
两人同时分娩,阴差阳错抱错孩子。
真千金流落靠山村,当了十六年村姑。
假千金去了侯府,享了十六年富贵。
三个月前,真千金找上门,让侯府夫人看了身上的胎记。
侯府夫人确认了真千金的身份,呼天抢地认下了亲女儿。
原身瞬间云端跌入泥潭,赶回靠山村。
过了十六年锦衣玉食的好日子,哪儿吃得惯乡下的苦?
不顾大受打击重病在床的父母,偷了家里最后一点银钱回侯府。
连侯府大门都没进,就被家丁乱棍打出来。
原身被一张草席裹了扔回苏家,爹因没了买药钱,丢了性命。
亲娘李招娣舍不得,磕破了头,借钱把人救了回来。
殊不知,壳子里,已经换了个人。
正想着,门被推开。
李招娣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米汤,站在门口。
苏尚武揪着她的衣摆不放,气得跳脚。
“娘,她偷了爹的救命钱也要回去。
你管她做什么?让她去死。”
“尚武。”
李招娣抹了把眼泪,扯开苏尚武的手。
“她是你亲姐,是娘当初没看好她。
娘的错,不怪她。
只要她好起来,咱们一家好好过。”
一回头,见苏锦绣睁着眼,她跌跌撞撞冲到床边。
想摸摸苏锦绣的额头,又无措的收回来。
“苏,苏小姐醒了?
饿不饿?
先喝点米汤。
待会儿,给你做荷包蛋。
你在侯府娇养了十六年,来乡下过这苦日子,是委屈了你。
可是,咱不是侯府的小姐,不能贪不属于自己的富贵。”
李招娣懊恼的住嘴,她忘了,上回就是多说了两句。
锦绣发了好大的脾气,她挤出一个讨好的笑。
“你伤还没好,我喂你吧。”
苏锦绣看着小心翼翼的李招娣,摇摇头。
凭良心说,苏家虽然穷,对原身是真不错。
原身回来三个月,一直端着侯府小姐的架子。
好吃好喝都紧着她,一点活儿都舍不得让她干。
就算“她”害死了自己的爹,李招娣也没有苛责“她”,这些天擦身换药。
不分昼夜的照顾“她”,人都苍老了不少。
这样的亲情,让上辈子孤身一人打拼事业的苏锦绣,十分羡慕。
她伸手,去接米汤。
苏尚武咬牙,一头冲进来。
“你要是再敢摔碗,我就把你扔出去。”
苏锦绣看了看他,接过米汤喝得精光。
“嗯,以后,好好过日子。”
既来之,则安之。
李招娣直到出门,都还没回过神。
“尚武,你捏娘一把,看是不是在做梦?
你姐,咋一下子就懂事了?”
苏尚武翻了个白眼,哼了一声。
“懂事个屁,谁知道她在憋什么坏水?”
苏锦绣靠在窗边,听着娘两的脚步声远去。
要改变家里的现状,得快点养好伤。
她刚准备躺下,就看见自己的指尖冒出一滴水。
清澈透明,不是米汤。
没有下雨,她也没下床,这水是哪儿来的?
她奇怪,低头舔了口。
清冽甘甜,喉头的干裂瞬间被缓解。
她明白过来,这是,指尖灵泉?
她努力挤了挤,身体太虚,就这一滴灵泉。
不过不打紧,有了灵泉,以后的日子不会太难过。
————————
有了灵泉的滋养,苏锦绣的伤肉眼可见的好起来。
三天后她能下床了,打了盆水,准备洗个脸。
看着水盆里,跟发面馒头一样的麻子脸。
她倒抽了一口气,虽然知道原身在一年前生了怪病变丑了。
可没想到,丑成这样。
也不知道,灵泉对这怪病有没有用?
洗完脸,苏锦绣打开门。
苏家大房,就是她爹。
生了她,跟一对双胞胎弟弟。
那天见过的苏尚武,就是双胞胎中的弟弟。
底下,还有两个叔叔一个姑姑。
她爹刚走,二房三房就嚷着分家。
以前她爹在世的时候,可没少照顾二房三房。
现在人刚走,二房三房就翻脸不认人,养不熟的白眼狼。
本来三进的院子,娘几个就分了后院两间偏屋。
为了让她住的舒坦,特意把干净些的那间让给她。
娘跟弟弟,住挨着猪圈的小屋。
现在还没到播种的日子,米缸已经见底,就剩小半袋玉米面。
要不了几天,一家子就得饿死。
正想着,就听苏家二婶在外头嚷嚷。
“大嫂,不是我说你。
我家就两只母鸡,一天一个蛋。
自家娃儿都舍不得吃,你张嘴就借。
再说,你借了,拿啥还?”
李招娣抹了把眼泪,讨好的拿出一个银耳坠递给粟阿芳。
“二弟妹,我拿这个换成吗?
锦绣伤没好全,我想给她补补,怕以后落下病根。”
这是锦绣她爹成婚时给她买的,最后的念想。
粟阿芳眼珠子亮了亮,急忙拿起银耳坠。
面上,却是一副不乐意的样。
“大嫂,她害得你们家破人亡,你还把她当小姐伺候呢?
这也是你,换成别人,我才不换呢!”
“那就别换了。”
苏锦绣走出来,拦住粟阿芳。
“拿出来。”
到手的东西,猪才还回去呢!
粟阿芳皮笑肉不笑的看着苏锦绣,眼珠子一转,把耳坠扔进鸡窝。
“哟,苏小姐,不好意思。
我被你吓着了,手一抖就掉进鸡窝了。
你要是不嫌弃,就去鸡粪里把坠子捡出来。”
这苏锦绣成天端着小姐架子,路过鸡窝都得捂鼻子。
让她去鸡窝里捡坠子,那是要她的命。
李招娣见苏锦绣神色不善,赶紧上前。
“锦绣,我去捡。”
苏锦绣一摆手,挽起袖子上前。
“二婶弄丢的,自然是二婶捡。”
她揪着粟阿芳的衣领,把人按进鸡窝的地上使劲儿摩擦。
鸡窝里下蛋的鸡吓得不轻,扑腾腾飞出来。
“咯咯咯,人来了。
咯咯咯,蛋不下。”
苏锦绣愣了愣,看着李招娣神色如常。
不由皱眉,只有她一个人听到鸡说话?
粟阿芳滚了一脑袋鸡粪,被苏锦绣拖出去。
一张嘴,银坠子掉出来。
满嘴都是鸡粪,恶心的说不出话。
手指着苏锦绣,气得浑身发抖。
苏锦绣捡起银坠子,居高临下看着粟阿芳。
“我爹不在了,还有我。”
她伸手,拉起吓傻的李招娣转身。
“娘,我们走!”
李招娣听到这声娘,泪如雨下。
回过神来的粟阿芳看着她们的背影,跳起来大骂。
“家里连个顶梁柱都没有,我看你们嚣张到啥时候。
哼,快饿死的时候,别来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