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我答应关幸川后,转去了A市最好的医院。
他聘请了全国最权威的医生,单独为我治疗烫伤。
这对于别人来说,或许很荒谬。
但关幸川是关家唯一继承人,关家混迹黑白两道,势力遍布国内外。
祈氏远不及关家。
我在VIP病房静养之际,祁安却来了。
他满目猩红,目眦欲裂。
声音低沉,语调喑哑,说出的话却犹如尖刺。
「江知渺,你就这么缺钱?」
我紧紧抿着唇,垂下头不敢看他。
他见我不说话,忽地勾起嘴角笑得放肆,抬起手将一叠钞票从我头上砸下。
赤红的纸张纷纷扬扬。
「我现在,已经是祁家第一继承人,江知渺,你以为关幸川是真的爱你吗?」
祁安的话像是利刃,将我的心割得血淋淋。
他恶劣地发泄般道:「关幸川不过是将你当作一个可有可无的玩物,随手都可以抛弃!」
「你还当了真?」
「呵,可笑。」
「江知渺,」祁安黑黢黢的眸子里是深不见底的冰冷,他一字一顿,「你永远,不配得到真心。」
我双拳紧握,指节都被攥得发白。
心脏是窒息般的痛,我想说些什么,可是嘴巴翕动半响,只觉得如鲠在喉。
眼泪如短珠掉落,我颤抖着,无力反驳。
只能一遍遍重复:「我没有……」
「你没有?」
祁安闻言笑得更张扬了,往常那个在我面前重气都不敢喘的少年,现在将所有的恶都灌注在我身上。
「你没有什么?你没有跟关幸川上床?还是没有背叛我们四年的感情?」
「你真令我恶心。」
他睨视着我,无名指上闪亮的钻戒狠狠刺痛了我的眼睛。
「看到了吗,江知渺,乔意才是我真正该娶的女人,你跟乔意比,就是一文不值的垃圾!」
我滚了滚喉咙,曾经几时,祁安也满面笑容地捏着我的脸说,以后结婚,他一定要攒钱送我最大最亮的戒指,要给我最好最盛大的婚礼。
他说,他要让所有人知道,我是祁安的女孩,是独属于他的月光。
我调侃道:「那么贵,你不得倾家荡产?」
祁安哼哼两声抱住我,语气是从所未有的认真。
他说:「你值得。」
可是现在,
他像是判若两人。
爱我的祁安,倾家荡产也要哄我开心。
不爱我的祁安,
高高在上,视我如尘埃。
6
我一直默不作声。
祁安嗤笑一声,留下一句「无趣」便走了。
他这副凉薄凌厉的模样,只有在我刚接触他那会才会表现。
祁安生得过于好看,秾丽而精致的脸,常年笼罩在眉眼之间的一片阴翳和戾气,是那么迷人。
以前的我,深深地被这气质吸引着。
所以他对我恶言相向时,我总能笑嘻嘻地凑上前去。
还未喜欢上我的祁安,又打架又抽烟,脸上总是贴着廉价的创可贴,作业不交,课也不上。
我有点像他的跟屁虫,跌打伤药我常年携带着,盯着祁安受伤时,就巴巴凑上去。
不知道被打翻了多少瓶酒精。
他才破罐子破摔般让我靠近。
我小心翼翼地拿着棉签轻轻擦拭他的伤口,祁安双手抱臂慵懒随意地靠着墙,居高临下俯瞰我。
「喂。」
听到他叫我,我努力抬头对上他视线,眨了眨眼:「怎么了,祁同学?」
祁安目光沉沉,忽地弯腰逼近我,平添几分压迫感。
嗓音微哑,语调上扬。
「你到底看上我啥了?」
「觉得好玩?还是怜悯?」
我不解为什么他会这么想,捏着棉签的手微微顿了片刻,又继续轻柔地点上他唇边的擦伤。
「没有啊。」
我垂下眸,咬着唇很认真地想了许久。
我想想,那个时候的我,是怎么回答的?
我说:「我只是想让你过得好一点。」
「好一点?」
听到这话的祁安不屑地嗤笑,他偏过头去不再看我,冷然地评论一句:「假好心。」
可我看得出来,他没有那么冷冰冰的了。
我笑得好开心。
「笑笑笑,就知道笑,傻死了!」
祁安见到我笑颜,好像被烫了一般,耳尖刷地一下红彤彤。
颇有种色厉内荏的意味。
他恶狠狠地瞪着我,「笑什么笑,不准笑!」
我歪歪脑袋,笑得更加灿烂。
「不嘛,我就要笑。」
祁安不愿再搭理我,紧绷下颌,不再说话了。
我想,或许就是那个时候起,我更加地喜悦这个表面凶狠不让任何人接近,可是心底却又比谁都渴望爱的少年。
只是现在,祁安再也不是那般了。
现在的他,当真当真,很讨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