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一到支队,华钰便火急火燎的冲进解剖室,受害者遗体还没来得及放入冰柜,都在解剖室内,其中两具摆在解剖台上,其余的则装在尸袋中。
除了她和尸体外,解剖室内还有个实习生。
她当先走到谢利霆尸体边上,接过实习生递来的尸检报告翻阅起来:
“受害者谢利霆,毒舌酒吧及鸿运茶餐厅老板,男,已婚,三十一岁,本市人,身高一米八四,体重九十二公斤,较之标准体重超重约27.8%,轻度肥胖。系外伤性心脏破裂导致心包积血引起急性循坏衰竭,进而导致心脏骤停而死。”
“三月八日11:22分,受害者头颅于鸿运茶餐厅后厨被卫生部门工作人员发现。法医检查:头颅颜面部苍白、嘴唇紫绀,颈部自第四、五颈椎处断离,断离面参差不齐,有多片皮瓣,无生活反应,系受害者死后以单刃长砍器砍下,劈砍次数五次。”
“八日12:11分,受害者躯体于家中为南都支队民警发现。法医现场尸体检查:躯体身着灰色条纹白衬衣及灰色休闲裤,衬衣多枚纽扣脱落,衣裤多处破损。结合现场环境,确定发现受害者躯体处即为凶杀现场。”
“肛温26℃,尸斑指压部分褪色,全身尸僵,角膜轻度混浊但可透视瞳孔,初步预测死亡时间为现场尸检前十二到十三小时,即八日凌晨零点到一点。”
“除脖颈处砍创外,尸表共计机械性损伤二十二处,其中擦痕三处,位于右肩、右手手背及左臂肘关节;抓痕三道记为一处,自右侧胸锁关节起至右上腹止;徒手伤三处,位于腹腔及右腿处;”
“棍棒伤两处,皆位于背部;切创十二处,双上肢、胸腹腔及背部皆有;捅创一处,位于胸骨左缘第III、IV肋间,创管穿透胸部伤及心脏,为致命伤。另,以上机械性损伤皆有生活反应,为生前伤。”
看到这里,她视线忍不住在谢利霆的尸体上来回扫视。他的头部已经被缝合回去了,尸体体表遍布蜈蚣一样密密麻麻的缝合线,看上去很是可怖。
“也不知是凶手和他苦大仇深,还是他反抗太过激烈,竟然被整的遍体鳞伤。也亏的他体型比较‘健硕’,换个体重正常的恐怕早就吃不消了。”她一边说,边上的实习生一边记录:
“单从损伤类型来看,不考虑颈部砍创,可以简单区分为徒手造成、棍棒击打及锐器伤三类。光从这点来看,针对谢利霆的行凶者至少有两人。”
“哎?”实习生抬起头来,眼中带有一丝迷茫之色:“华老师,一共有三种损伤类型,行凶者不应该至少有三人吗?怎么会是两人呢?”
“错!”华钰说:“第一,是针对谢利霆的行凶者至少两人,而实际行凶人数肯定更多,毕竟他家不是只有他一人。第二……你的手难不成还要刻意携带吗?”
见实习生还是茫然,她不由有些无奈。虽然这个实习生不归她带,但好歹是个法医的苗子,既然他跟在边上,自然要帮他解惑,就只好说:“虽然一共有三类损伤,但凶器仅有两种啊。如果在搏斗过程中作案人凶器被打落而选择徒手攻击,两人不也能造成这三种伤势吗?”
“哦!明白了!”实习生恍然大悟,甚至还补充说:“而且剧烈搏斗中不可能有更换武器的机会,所以针对谢利霆的行凶者至少两人,对吗?”
她刚点头,解剖室的门便被打开了,一名看上去约莫三十五岁左右的法医走进来,堆笑说:“不好意思啊华科长,刚一直在上边开会,要不是祁队说你跑解剖室来了,我都……”
“行了行了。”华钰对此压根不在意,也并不想听他解释,便说:“你是负责此案的法医吧?赶紧先上去开会吧,上边还得你汇报尸检工作呢。”
“没关系,尸检结果早已汇报上去了。”他说:“相比无聊的汇报工作,我还是更乐意在华科长你身边学习学习。”
“哟,这话说的。”奉承话谁都爱听,但华钰是个例外,她才懒得管别人是奉承还是鄙视,因此只是不咸不淡的摆摆手,便继续盯着手中的尸检报告。
那名法医则凑近了几步,说:“华科长可能不认识我,我叫卞学坤,你叫我小卞就……呃,还是叫我老卞吧。”
“……”华钰无语的瞥他一眼,暗想今天怎么净碰到些奇奇怪怪的名字。
一边快速浏览谢利霆的尸检报告书,华钰一边问说:“老卞,心包积血量记录了吗?“
“报告书解剖检查部分有记录。”卞学坤立马回答说:“受害者心包腔积血170毫升,这个量足以迅速引发急性循坏衰竭导致心脏骤停了,可以确定为致命伤。”
“嗯。”华钰翻到对应项扫一眼,说:“胃内容物状态表明受害者于末次进餐后两到三小时死亡,而同事走访获得线索,受害人七号晚上九点到十点之间在家附近的大排档吃了宵夜,这么计算出来的死亡时间倒与尸表检查得出的死亡时间一致。”
看完,她将报告书递给实习生让他拿着,随后上了把解剖刀,将谢利霆身上自胸骨柄处到耻骨联合上方的缝合线挑开,打开了尸体的胸腹腔仔细检查一遍。
花了大约二十来分钟,她才大致检查完毕,并一边麻利的缝合尸体,一边说:“谢利霆的尸检基本没什么疏漏和争议项了,但我有个疑惑,谢利霆不是说要去外地吗?怎么会死在家中?”
“哦,是这样,他的确和他父亲谢忠华去邻市参加他弟弟的婚礼,但七号晚上就回来了,和谢忠华吃过宵夜后就回到家中。据那家大排档老板交代,当晚他并没有喝酒,我们也没从他胃内容物中发现酒精。”
“这样啊。”华钰恍然,又说:“把其他五个受害者的尸检报告也给我看看吧!”
然而,卞学坤听了这话后却迟疑了起来,脸色有些不大好看:“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