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言言努了努唇,上面已经涂了一个艳丽的红色:“姐,你回来了呀!这个口红颜色好好看!送给我好不好?”问是在问,却已经把东西直接放进了口袋。
“你怎么进来的?把东西放下!”
“我让她来的!对你妹妹凶什么凶!”一个穿着针织长衫的女人走过来,林素爱怜地摸了摸江言言的头,转过来一脸凶恶,眼底多了几分怒火:“我就想看看,你都嫁进秦家了,竟然连一点儿零花钱都不愿意给妹妹。”
“她又不是你亲女儿!”
“啪——”林素一个巴掌就甩了过来,如同母兽被激怒了,“你好意思说言言吗?要不是她妈......”
可,她才是她的女儿呀!江言言的母亲是林素的妹妹,当年村里发大水,她救了林素丧命,林素为了江言言不在那个酒鬼爸那边受罪,就从小把江言言接了过来,把她看作是亲生女儿。
还一次次要求她对妹妹好,无论什么都该紧着妹妹用,她有多么努力,她都看不见,但妹妹稍微做点儿事,她就是天使......
年复一年,她看累了......
出于对母亲的尊重,她才给了她一把备用钥匙。现在竟然是给她机会上门追责。
江言言愣住了,垂下脑袋,小心拉着林素的衣服,把面膜取下来。“姨妈,你别哭了......”
林素抱着江言言,泣不成声。
冬天里的寒风簌簌划过,她站在门口,看着自己的母亲,抱着别人的女儿哭泣,而她,竟然是害他们的“罪魁祸首”,室内的灯光,将她的影子推到门外,隔绝在光明之外。
她只配站在阴影里,苟且偷生......
“文姝。”一道不耐烦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文姝有些恍惚地转身,秦铭越今天没去上班,没有穿正装,身上穿得比较休闲,一身简单的白色卫衣,就像是当初闯入梦中的年轻少年,成为她半生的痴念。
秦铭越看着她的眼神,眼眶红透了,却还是倔强地不掉一滴眼泪,他皱了皱眉,强调道:“是奶奶让我来接你回家。”
“姐夫,你来了。”江言言听到声音,一下子就笑了起来,脆生生的声调甜到腻人,脸蛋儿微红,眼睛一直往那边眨。
林素也看见了门口的男人,收敛了情绪,也露出笑意:“秦先生来了呀。快请进!”
文姝不是很想多待,当即打断他们,回答道。“不用了,我们走吧。”
按理来说,文姝这样识趣,他就该带人走了。
但此刻,秦铭越转过头,上下扫视了一下屋内的两个女人,有些诧异地开口:“主人家走了,要锁门了,两位还是不离开吗。”
文姝看着挡在身前的男人,他说话时温温柔柔的,却偏偏讽刺至极。
“姐夫......”江言言想要反驳,一开口。
“叫两次了,我记得文姝是独生子女,结婚的时候我看过她户口本,没有妹妹。”秦铭越轻声笑着,一个陈述事实的话,却像是在说她乱攀关系。
江言言满脸红赤拉着叶素离开,“秦......秦先生,我们离开。”
“等等,妈,把钥匙给我!”文姝忽然伸出手拦住母女二人,“这是我的房间。”
叶素从来没被这么下过面子,愤恨道:“我是你妈!”
文姝不发一言,手也一动不动。
秦铭越思考了一下:“两位还是把钥匙留下,房间里丢了什么东西,我担心你们赔不起。”别人说这话尚且不可信,但是秦家,指缝里漏出点儿东西都不得了。
叶素从口袋里摸出钥匙丢在文姝的手上,才护着江言言离开。
等到那“母女”俩不见了身影,文姝才把门拉过来,安静地跟着秦铭越离开。
上车后,她靠坐在后座上,木然地望着车窗外的光景。
“你在那些记者面前可没这么没骨气,还敢编排我。”秦铭越看她情绪不高,心底也有些烦躁,有些讽刺地开口:“结果回到家,被这样一个小姑娘拿捏。”
“秦先生,您不用费心,我不会在奶奶面前出错的。”文姝没有动作,仍旧望着窗外的灯光,夜景动人,他恐怕都忘了,她是谁吧......
她忽然开口:“秦铭越,你听说过一句话没有?”
“不幸的童年,要用一生去治愈。”
车里沉默良久,秦铭越冷笑一声,声音阴沉沉的,带着恶意的讽刺,“所以这就是你害人的理由?你的不幸为什么要加注在别人身上,知薇又做错了什么?”
文姝一顿,心底升起一股凉意,冷彻入骨。
她扭头看着男人棱角分明的侧脸,嗓音沙哑,“秦铭越,你是不是认定了是我害了燕知薇?无论我怎么解释你都不会相信?”
秦铭越不经意落入女人满是绝望的眼眸,心口一滞,莫名升起的烦躁越发浓。
随即像是恼羞成怒般,咬牙开口,“你不配喊知薇的名字。”
一瞬间,文姝明白了什么叫住哀莫大于心死。
她是真的累了,这场婚姻从开始便是错的。
她以为自己可以在往后漫漫的时光里感动这个男人,但是......到底是她太自信了。秦铭越对燕知薇的感情将他困住,也将她困住。
她或许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强求,与其祈求别人的怜悯与爱,为什么不趁早让自己解脱。
离婚的心思在这一刻到达顶峰,文姝目光坚定,语气也变得冷漠起来,不再掩饰自己,“我知道我在心里永远都比不上燕知薇,这场婚姻就当是我咎由自取,你赢了,我认输。”
秦铭越突然踩了油门,车子骤然停下。
“你说什么?”他双目赤红,带着几分晦暗不明。
文姝勾唇,笑容发苦发涩,“我会找到证据,证明我的清白,希望到时候秦总能放我离开,我解脱,你也解脱。”
“呵。”秦铭越厌烦的情绪让他声音发凉,他嗤笑一声,一把掐住文姝下巴,用力到指尖泛白,“你想离婚?”
“不可能,我们要一辈子这样折磨下去,这是你活该的。”
说完,他一把甩开文姝的脸,冷眼看向前方,“滚下去!”
文姝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暴怒,但她也不在意,推开车门下车。
车子疾驰而去,独留她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但是比身子更冷的,是她的心。
叮铃铃——
绵长悠远的手机铃声响起,文姝接通。
“文小姐,你让我查的有消息了!”
文姝晦暗的神色一喜,幽幽开口,“查到了什么?”
律师沉声说道,“当年失手打死燕知薇的男人出现在了九域KTV,或许能从他的嘴里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马上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