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杖便就这般的蒙混过关了,云浮起身回了府中,进了书房。见书房中有人侯着,只冷哼一声,缓步进了屋,门自由那些个外头的仆役给关上了。这日,太子府中书房,灯火常亮,至天边发亮之时,方才有人推门而出。
眦懿穿着粗布麻衣在衙门口眺望,过了会儿,方才搓着手,做足了姿态,凑近那看门士兵那里,嘿嘿笑着压低声音,道:“这位官爷,您看您这里缺不缺个什么人?我这从小就仰慕你们这些当兵当官的啊!就盼着哪一天能撞个大运,当个小兵,便最好了!我这前几日听说这里头正在招人,您看,这……能不能通融通融,让我这粗人试一试?”
那官兵被她一口一个官爷,捧得高,心里正得意能,上下瞅了她一眼,皱着眉头摇头,道:“就你这小身板,管事怕是看不上的,我们这里不养闲人。”
眦懿抿了抿嘴,有些难堪的低下头,摸了摸袖子,摸出几块那酒楼老板娘留给她的碎银子,就拉着那官兵的手,强行塞了过去。
那官兵做样子,推拒了一番,便为难着脸色收下了,那官兵犹豫一番,叹口气道:“我终归收了你的孝敬,再不做点什么,该是说不过去了,这样吧,你与我来,进去了让那管事看。若是行,那你就留下来,若是不行,我人小力微,也是帮不了你什么的,你看这样如何?”
眦懿连连点头,道:“甚好,甚好,您能这样帮我,已是我的福分了,再不敢多求。”
那官兵对门口另一个人使了个脸色,道:“这小伙子要来顶那个位置,我把他带进去交与司事,你先替我看着点。”
“成,你去吧,我给你看着。”说着,另一个官兵眨了下眼睛,颇有点心照不宣的意思。
眦懿跟着那官兵进了衙门,一路都低着头,让自己显得安静又有些紧张点。
那带着眦懿的官兵不经意回头看见她的那番姿态,只暗自道:这人如此软弱怯懦,怕是入不了管事的眼的,只愿倒时姿态别太难看,牵连了给他牵线的我才好!
拐来拐去,过了一小厅,进到了那衙门的后花园,却见一老者精神抖擞的打着五禽戏,那官兵示意眦懿等一等,便站在一旁与她一起等。
眦懿细细观察着那老者,只见那人颧骨高突,两腮凹陷,眼细小若黑豆,唇薄而皱多,面皮发黄,留着长到胸前的白须,看起来真像是那些些游记杂书中描写的猥琐小人。
那老者个矮,打完五禽戏,看起来颇为好笑,扶着身旁柱子歇了会,便径直去了小亭歇息。
眦懿随着那官兵进了小亭,学着那官兵的样子行了个礼,见那老者目光于她脸上徘徊,便低下头,沉声道:“小民眦懿,拜见大人。”
那老者喉咙中发出一阵笑声,声音嘶哑,他道:“你便是来顶那个武夫的位置的?”
眦懿虽不知他说的武夫是谁,但她的确是听了这里有人被撤了职,这才匆匆赶来的,便一抱拳,道:“正是!”
“你可有何所长?”那老者眯着本来细小的眼睛,盯着眦懿道。
眦懿道:“在下尚识字,会算数,拳脚功夫却是不怎么精通。”
那老者摸着胡须,笑呵呵的道:“识字,嗯,这个好,以前家里头不普通吧?算数,这个成,不怎么精通也就是尚且会一点的意思了,嗯,这个好。”
眦懿也跟着笑,她没想到来这里竟然这么轻松。
“不过……”那老者皱着眉头,缓缓摇了摇头,看着眦懿瞬间尴尬的脸色,道:“你会识字,会算数,却偏偏没有这个位置该有的武艺,你这不是来顶替那武夫的,我看你是想来顶替我的吧?!”
眦懿脸色一白,急急跪下,咬牙道:“小民只是来谋份差事罢了,若是真令您这般为难,那小民也是罪该万死的!”
“呵呵。”那老者一笑,道:“万死倒是不至于,不过我今儿到底是坏了一天的心情了。”
眦懿说不出话,只作惶恐状,俯在地上,身子细微的颤抖着。
“之杨啊,去吧他给我丢出去,这尿骚味把院子里的花花草草熏到就不好了,哈哈哈。”那老者笑的猖狂。
“是!”那带着眦懿进俯的侍卫抱拳应和,随即扯了眦懿便往外拖。眦懿被拖的一个踉跄,又趴在了地上,还不待她爬起来,便又被拖走了,身后还传来那嘶哑难听的表现,眦懿涨红着一张俏脸,面容有些扭曲。
那名之杨的官兵把她拖到衙门口这才堪堪放了手,给她留了面子,见眦懿眼睛大红,喘着粗气,便叹声道:“小兄弟,你也别怪我,我只是奉命着般做的,要不这样,你以后有什么事就来这儿找我吧,能帮的兄弟我一定帮!成不?”
眦懿张了张嘴,道了声好,便整了整衣物,绕过那官兵往外头走去,门外还守着一个官兵,见她出来,眼眶绯红,只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我们这行也不是好做的,你……唉,你自己努力吧,我也不晓得说什么好。”
眦懿对那人勉强的笑了笑,转身便面无表情的往她包袱的方向走去,只是步子依旧有些踉跄,看起来倒真像是被伤害极大似的。
眦懿拿着包袱又在这城中游荡几日,一日傍晚,用她那花哨的手脚功夫救了两个穿着体面的小姑娘。
那两个小姑娘得知她现在无处可去,便红着脸颊说他们府上尚且却一名杂役,包吃住,就是不晓得他是愿不愿意了。
眦懿身上的银两这几日已是快用光了,当下便点头应了,没想到跟去一瞧才发现这竟是那衙门的父母官府邸,真当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