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未饶自己也明白,就是因为相貌平平,在孤儿院的时候受尽院长和其他小朋友的排挤。
可是,她明明很漂亮,吹弹可破的肌肤,深邃的眼窝,浓密的睫毛与琥珀色的瞳孔,左边眼睑处还有一个殷红的小痣,给人一种异域风情的感觉,只不过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她那张后天性导致的兔唇上。
哥哥当初想带她去国外治疗,结果第二天不知道什么原因,哥哥突然销声匿迹,再见面,便是他全身插满了管子躺在贺家投资的私人医院的重症监护室。
沈未饶一直不说话,许铎以为她没事了,又要走人,女人忽然又问:“许医生,我想知道,我哥哥现在怎么样?”
她这次开口,满满的担忧。
“放心吧,只要你不触及贺尽灼的底线,有贺老爷子在,沈默安就有生还的余地。”
沈未饶听许铎这样说,松了一口气。
但是想想,许铎话中还有另一层没有说于表面的意思。
也就是说,贺老爷子哪天不在了,那她和沈默安就彻底成为贺尽灼的猎物了。
“沈小姐,还有事吗?”许铎看她在走神,怕一会儿自己要走,她又要叫住自己,便主动问道。
沈未饶抬起一双雾蒙蒙的双眼,她将希望寄托于许铎身上,就差跪在地上了:“许医生,我想去看看我哥哥,你帮我争取一下机会吧,求求你……”
许铎犹豫许久,本想应了她,毕竟他们两个之间也没有什么纠葛。正要说试试,贺尽灼就回来了。
许铎把即将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地给吞了回去。
贺尽灼看到这么久了,许铎还在,疑惑道:“你怎么还没走?”
“这不是等着告诉你贺四少,沈小姐能活几年吗?”许铎反应快,脸上带着贱兮兮的样,让贺尽灼认为他真的是为了沈未饶的身体情况。
贺尽灼得嘴不饶人,对好兄弟也如此:“快说,说完滚。”
许铎习以为常的揽过贺尽灼的肩膀,把他往办公室揽,边揽边张着大嘴,夸张地说道:“嚯,沈小姐这身子骨好,能活到八千岁啊。”
他说着,给沈未饶比了个OK。
“正经说,不然我让你的医院变成贺家的停尸场。”到了许铎办公室,贺尽灼毫不客气地拿纸杯在饮水机接了杯温水,咕咚喝了一大口。
许铎险些以为自己听错贺尽灼因为沈未饶而威胁他了,毕竟外界流传,贺家少奶奶嫁进贺家后,过的日子比过世的贺老夫人养的老王八还砢碜。
许铎想自己为什么在如今贺尽灼的作风中,看出了贺尽灼对沈未饶的宠溺?
他的小心脏砰砰跳得厉害,看贺尽灼这么严肃,实话实说道:“五年,最多。”
贺尽灼的俊眉蹙成了一个川字,很明显他是不信的。
沈未饶一向都会装可怜,卖惨,来博取人的同情。
“她身体向来很好……”贺尽灼讲出这句话,格外没有底气。
许铎嗤笑,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贺尽灼:“向来很好?贺尽灼,不是做兄弟地把丑话说到前面,你摸着你的良心问问,自从沈未绕到了你家,你正眼看她的次数有超过三次?你怎么能知道,她身体究竟好不好?”
贺尽灼沉默了,有一双看不见的大手,捂住他的鼻子和嘴,让他喘不上气,更让他讲不了话。
许铎继续说:“沈未饶得了胃癌。”
“她和你说的?”贺尽灼说话了。
“不是,是我套出来的。”许铎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风景“听诊是听不出患者身上,有什么病的。”
贺尽灼再次沉默住了。
“我是想告诉她,我听不到她肺部的声音,想着问问,知不知道自己肺部可能又问题,我没来得及问,她就和我说了她身体现在的情况。”
贺尽灼锁着眉头看向许铎,“沈未饶说她患了胃癌,你就信了吗?沈未饶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啊”
“叶忧笙说怀了你的孩子,你就要逼沈未饶打胎,离婚?叶忧笙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许铎不答反问。
贺尽灼哑口无言。
他忽然就想来了,四个月前,沈未饶放在檀木茶几上的那张格外碍眼的检查单。
单子上的字更碍眼:胃癌晚期。
那时候他还以为,又是沈未饶骗人的手段,但今日听许铎一说,他变得半信半疑。
倘若你想起某一些事情……
霎时,贺尽灼感觉自己脑内有根紧绷了许久的弦即将要崩断。
模糊的画面冲击脑海,贺尽灼头痛欲裂,他闭上眼睛,猛摇头,试图将这些熟悉又陌生的画面给挥走。
许铎看他很难受的样,深深叹了口气,“你信不信在你,我现在是站在一名医生的角度,去告诉你这个做病人家属的一些实情,而不是站在兄弟的角度,和你一样对我的病人进行怀疑,那是对病人的不负责,更是医生界的笑柄。”
贺尽灼像是哑巴了,说不出话。
“我一会儿还有台手术,就不陪你在这里闲聊了”许铎无可奈何地拍拍贺尽灼的肩膀,“好好想想我今天说的。”
……
贺尽灼在许铎办公室出来后,抬着沉重的步伐,朝沈未饶病房的方向走,心脏也如同被一块巨石压在了最底端。
沈未饶没有按许铎的意思做,假如她按许铎的意思做,贺尽灼回来没有看到她在病房,指不定会用什么方式去虐待沈默安。
要是只有她自己在贺尽灼手中,发生什么,她都认了,只不过,还有哥哥也在贺尽灼的重重看守下。
所以,贺尽灼回来时,她正靠在病床上,听着轻音乐,闭目养神。
沈未饶听得入迷,闲情惬意的,以至于贺尽灼开门进来,她都不曾察觉。
贺尽灼看她安安静静地在听歌,上前将她放的音乐关掉看,沈未饶睁开眼。
想说话,门口传来轻柔的呼唤:“尽灼。”
贺尽灼和沈未饶一同看向病房门口。
是叶忧笙,她穿着白色蕾丝边连衣裙,手上提着水果篮,盘着丸子头,眼睛清澈见底,一脸人畜无害。
她笑得眉眼弯弯,“沈小姐醒了?”
贺尽灼见是叶忧笙来了,连忙过去扶她,将她手里的水果篮接过,温声责备:“不是不让你来吗?乱跑什么,动了胎气怎么办?”
“没事,哪有这么矫情,我不在的那几年,是沈小姐代替我一直陪伴在你身边,按理说,我应该登门道谢。”叶忧笙嫣然一笑,上前熟络的挽上贺尽灼的胳膊。
叶忧笙的字里行间都在诉说着:我回来了,你沈未饶这个代替品,应该让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