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发现场时一处独院的平房，我们赶到时派出所的民警正在院子周围采集线索。

大门的门头灯亮着，一个中年男人蹲在院子里抽烟，民警介绍，他就是报案人，是死者的丈夫张权。

案发现场时卧室，死者全身赤裸绑在一张椅子上，双腿翘起和手臂绑在一起，暴露的下体正对着卧室门，一进屋就能看见两腿间的淤血和污秽，地上除了有血迹还有排泄物，屋子里弥漫着一股骚臭味儿。

死者翘起的臀部和大腿上青紫一片，等我靠近死者，看到的一幕更加惨绝人寰，死者嘴里塞着破布，颈部被一根绳子固定在椅背上，面部浮肿已经变形，有明显的击打外伤，两只眼睛睁着一条缝，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赤裸的身上到处是淤青，尤其是胸部几乎变形，像是被重物连续击打过。

就在椅子周围散落着不少照片，是那种用拍立得拍摄的，虽然像素不够，但依旧能看清楚，拍摄的正是死者。

照片是死者各种姿势的摆拍，甚至有下体插着东西的特写，照片上死者表情惊恐痛苦，能想象得到，死者死前一定遭受了令人发指的折磨。

我将照片装进证物袋，而徐军则开始采集脚印和指纹。

卧室内家具很少，地面是地砖，除了有些喷溅的血迹外，看不到任何指纹以及脚印线索，显然凶手是有备而来。

炕上的炕柜关着，铺着的被褥也很整齐，看样子凶手是在地上控制住了死者，直接将其捆绑施暴致其死亡。

很快法医中心的车就到了，我和徐军跟车回法医中心进行尸检，曲队则留下继续案情调查。

死者叫林招娣，35岁，死亡时间为8月15日晚9时--9时30分，死者是遭受重击致死，胸部腺体破裂，胸骨骨折导致血气胸，脾脏破裂，头部多处钝器性外伤，下体内被塞进硬物造成破裂性出血，尤其是臀部和下身击打痕迹明显。

尸检并未发现死者有被性侵的现象，而且死者皮肤上也没发现可疑指纹和体液，从尸体遭受的暴力侵害看，疑似报复性仇杀。

我和徐军回到局里已经后半夜1点多了，曲队他们正在汇总笔录，

“宁泽，你和徐军先去休息休息，太晚了。”

曲队让我和徐军去眯一会儿，说天亮还得去苏相村。

天刚放亮我们再次去了案发地，徐军去村委会调取监控，而我跟着曲队再次去了张权家。

苏相村是新农村试点，已经纳入了拆迁范围，张权家周围的邻居搬走了不少，村里也开始在做公用设施的基础拆除工作，只剩下了进出村口的两个监控探头，而现在距离张权家最近的一户人家，离着也有一百多米。

我走到那家院门口时，一个老太太正站在院门口往张权家方向看，一见我和曲队过来，转身就进屋，还把门关上了。

曲队和我对视一眼进了院子，敲了半天门，老太太才让我们进屋。

“大娘，张权媳妇死了您知道吧？昨晚你听没听见啥动静？”

老太太往窗户外看了一眼：“你俩是警察吧？我昨晚打麻将回来大概8点半，那功夫张权家还亮着灯，也没听见有啥动静，招娣儿可是个好孩子，这挨千刀的咋就可着老实人祸害？”

我边记笔录边问道：“张权当时没在家么？”

老太太摇摇头：“我没见他车停外面，应该是还没回来，我是晚上十点多听到外面有哭喊声，站院子里不一会儿，警车就来了，才知道出事儿了。”

“大娘，你说林招娣人很好，她和张权有啥仇家么？”

老太太咂咂嘴：“招娣没跟人红过脸，不过张权我可说不准，那小子自打开砖厂人就变了，横竖看不上招娣，老骂她是不下蛋的鸡，还听说张权外面有人，传他跟大强子媳妇不清不楚的。”

老太太说的大强子姓刘，也是苏相村人，现在已经搬走了，两口子都在张权的机砖厂上班，刘大强媳妇李荣是外村嫁过来的，跟了刘大强也没两年儿。

从老太太家出来，离老远就看见张权家门口停着辆箱货，张权一见我俩过来眼泪就下来了。

院子里正在搭灵棚，林招娣的遗像已经挂好，工人正往下缷花圈和纸牛。

卧室内的血迹已经擦干净，炕上包着几个包袱，看样子是死者的衣物。

“我昨晚将招娣被害的消息告诉了她娘家，今天娘家人过来，我还不知道咋跟人交代呢，招娣死得太惨了……”

张权两眼通红地叨咕着，看样子对亡妻念念不忘，看着疲惫而又憔悴的张权，我开始怀疑老太太那些话的真实性了。

“尸检结果出来了，初步确认是仇杀，我么过来要问问你，你们两口子有没有得罪人？”

张权摇摇头：“招娣儿脾气很好，没听说跟谁红过脸，我一个开砖厂的，都是别人欠我钱，我能得罪谁？”

“刘大强你认识吧？”

曲队忽然问了这么一句。

张权一愣：“刘大强就是我们村的，我当然认识。”

“你跟他们两口子关系咋样？”

“我跟刘大强关系挺好，现在他们两口子还在我砖厂上班呢？”

“我听人说，你跟刘大强媳妇李荣关系有点儿不正常？”

张权眼睛一瞪骂了起来：

“谁他妈胡说八道，我要是跟李荣有一腿，还能让大强子去我那里上班？领导，村里有很多人都想去砖厂干活，可我用不了那么多人，有些人就嫉妒，四处编排我，别听他们瞎咧咧。”

看似合理的解释，又避开了曲队的问题，我不由得多看了张权几眼。

我又问了张权昨晚回家的时间，做好笔录后，我和曲队去砖厂找刘大强夫妻。

见到刘大强和李荣的时候，我已经开始怀疑老太太的话了。

刘大强五短身材又黑又壮，浑身都是灰，正推着辆翻斗车上土，被叫过来时既拘谨又腼腆，看着人很老实。

虽然已经初秋，但天气依旧很热，李荣居然穿着一身工作服，除了露着脸，身上裹得严严实实，脱下手套后，双手紧张地绞在一起，一双大眼睛都不敢看我们。

比较林招娣，李荣确实年轻漂亮，身材也很纤细，但是拘谨的她一看就不是那种放荡的女人，我问她话她连头也不敢抬，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当问到他跟张权的关系时，她都快哭了。

无论是刘大强和李荣，都表示外面传的事情是胡说八道，说他们两口子跟张权和林招娣关系非常好，还说下午要去张权家拜祭林招娣，二人都对林招娣的死感到惋惜和震惊。

刘大强说他昨晚和老婆下班是5点半，两人回去吃了口饭洗洗就休息了，林招娣的事情他俩还是听砖厂的副厂长今天说的。

刘大强夫妻看着老实本分，我录完笔录后就跟曲队离开了砖厂。没想到开车没有五分钟，曲队的电话就响了，来电话的是徐军，说是林招娣家人堵在县公安局门口，要求惩办杀人凶手张权。

我们火速赶回局里时，看到七八个带着孝的人举着条白布，上面写着杀人偿命，严惩凶手。

徐军和几个民警正在劝一位情绪激动的男人，而举着白布的几个女人则跪在上放声大哭，周围围观的老百姓都指指点点，场面很难控制。

曲队挤到那个男人面前，大声喊道：“我们已经在展开调查了，你们这种行为已经扰乱了公共秩序，涉嫌违法！都给我散了！我就是办理林招娣一案的警官，有事可以跟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