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如刀割。
疼得她站都要站不稳。
林慕挽僵硬缓慢地转过身子,她目光呆滞地望着灯光下温情缱绻的两个人,整个人如坠冰窟。
一个是破坏她的婚姻,又差点害得她命丧黄泉的罪魁祸首。
一个是她捧在心口,恨不得拿命去爱的男人。
这真的太讽刺了!
如果不是她命不久矣。
如果不是唯唯还危在旦夕。
林慕挽绝对不允许自己卑微到如此地步,她是林家唯一的嫡女,也曾经骄傲如明珠。
可如今,一切都不存在了。
她不需要什么颜面,也不需要什么尊严,她只要为她那可怜的女儿,凑够救命的手术费。
林慕挽抬手用力抹了一把眼泪,她挺直了单薄的脊背,宛如机械一般,缓慢艰难地向前走去。
陆微蓝漂亮的脸颊上始终挂着优雅的笑,那笑里却像是藏着万千根尖针,无声叫嚣着隐匿的狠意。
“慕挽,想喝点什么,红茶可以吗?”
她礼貌地问候,不着痕迹地宣誓着主权。
林慕挽没有多余的精力跟她虚与委蛇,直截了当地开口:“陆小姐,直到现在,我还是锦苑的女主人,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陆微蓝脸上的笑意几不可察地僵了僵,但她也不恼,低头从包包里拿出几张纸来。
搁在桌上,往前推了推。
“我怀孕了。”
陆微蓝笑意娇柔地出声,她说着,缓缓抬头望向身旁的男人,一双微微上勾的眼睛里满是期待。
“阿砚,我们有宝宝了。”
什么?!
林慕挽浓翘的睫羽重重颤着,在看清化验单上的结果时,眼泪刹那间盈满眼眶。
她从来不曾有一刻,像现在这样痛恨自己是个医生。
看不懂,她或许就不会这么难过,不堪。
可偏偏。
检查单上,妊娠五周几行报告,刺得她眼睛都要睁不开。
五周。
那就是她刚回国不久。
那时候,她拖着满身伤痕,藏着满心的惊惧委屈,拼了命也要回到他身边,原以为至少能得到他心疼安慰的怀抱。
可结果呢。
他卸下往昔的深情,将她一番折辱奚落狠狠踩进泥里后,转身就能跟别的女人翻云覆雨。
“穆珩砚,你把我当什么了?!”
林慕挽用尽全力将手里的纸张砸了出去,她忽地冲上前去,不顾一切扯上男人的衣领。
“我们还没有离婚,你怎么可以,你凭什么这么对我,凭什么啊?!”
她声嘶力竭地哭喊着,蓦地抬手,狠狠朝那一张无可挑剔的俊颜上打去。
然而,还不等巴掌落下,就被人眼疾手快地拦在半空。
穆珩砚幽深如潭的眸子看不懂什么情绪转瞬即逝,他死死攥上她纤细的腕骨,“林慕挽,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要说对婚姻的背叛,我比你差远了。”
他微微切齿地说完,重重将她甩开。
林慕挽脚下没有站稳,一个趔趄,摇摇晃晃地往后摔去,后脑刚好撞上棱边锋利的茶几角。
尖锐的疼痛顿时席卷占据了所有感官。
她脸色惨白地倒在地上,久久没能站起来。
呵!
又在演戏。
她既然喜欢演,那就让她演个够!
他长腿一曲,不紧不慢地在沙发上坐下。
男人高高在上,犹如掌管世间生死的神袛,睥睨着她狼狈难堪的模样。
“怎么,要不到钱,准备碰瓷了是吗?”
在他眼里,她已然是这世上最卑劣无耻的人。
那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林慕挽苍白的脸上血色褪尽,她强撑着最后一丝力气,摇摇欲坠地站直了身子。
她抬眸,用着最残破嘶哑的声音:“如果穆总不想她肚子里的孩子,永远只能是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那就没有别的选择。”
穆珩砚如墨的眸子骤然一凛,“你在威胁我?!”
“是。”
林慕挽也不退怯,或许是陆微蓝的到来,彻底打破了她对这段感情的最后一丝侥幸。
又或者,过往褪色的爱意,再也支撑不起此刻的悲绝境遇。
“穆珩砚,事到如今,我没有选择,你也没有。”
林慕挽艰难地俯下身子,手指轻颤着拾起那一张检查单,“陆氏银行千金插足好友婚姻,并且珠胎暗结......”
“你们说,这个新闻,值不值五百万?”
她话里话外的威胁,一针见血。
“你敢?!”
穆珩砚霎时间宛如一头被激怒的烈兽,他阴狠狠地瞪着她,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
“穆珩砚,你觉得我现在还有什么好怕的。”
林慕挽红透的眸子里噙着泪,却依旧固执地笑着,“不过五百万而已,对穆总来说根本不值一提,您就当是花钱买个清净,很划算的,不是吗?”
她甚至,跟外面那些阿谀奉承的人一样,喊他一声穆总。
“林慕挽,你有胆子就试试。”
穆珩砚眸底怒意顿时更深,脸色阴沉骇人,“微蓝和孩子要是有半点闪失,你这辈子也别想再见到那个野种!”
他这话一出。
林慕挽清瘦的身影怔怔僵在原地,她定定看着男人棱角分明的轮廓,就像是看着一个遥远的陌生人。
“她的孩子你那么在意,那唯唯呢?”
她不管不顾,歇斯底里地嘶吼,“她还那么小,她的生死你怎么就能半点都不在乎,穆珩砚,你到底有没有心啊?!”
虎毒尚不食子。
但他为了陆微蓝,竟然可以冷血残忍到,拿着一个尚在襁褓里的孩子,来要挟她。
“你跟别人的野种,是死是活跟我有什么关系!”
穆珩砚却完全无动于衷,他居高临下地睨着她,恨意凛然,“我没亲手掐死她,你就该拜佛烧香了!”
啪——
林慕挽浑身轻颤,她抬手,一巴掌甩到他的脸上。
“穆珩砚,你还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的男人,眼泪宛如断了线的珠子,“唯唯她是你的孩子,你的亲生骨肉!”
“你到底要我怎么样你才能相信,我从来没有背叛过你?!”
“除非你去死!”
穆珩砚颇具危险性地缓缓转过脸庞,他冷冷瞪着她,一步步向她逼近,漆黑的眸底迸发出嗜血的寒意。
“否则,只要你活着一天,我就能让你生不如死地过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