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古玩街之后,我吃了顿饭,很快就找到了一条老街。
这条街叫小风街,是丧葬一条街,有置办白事的店面,也有看事算卦的铺子。
看来城里也有信风水这方面的人,只不过是比较少而已。
晃悠了一圈,我有些无语的发现,大部分看事的都是江湖骗子,没遇到什么高人。
正好小风街深处有家店铺转让,我便联系房东盘了下来,作为落脚点。
……
“曹小姐,确定要这样做吗?您可要考虑清楚了,这种东西就是封建糟粕,信不得啊!”
医院,重症监护室内,一名护士苦口婆心的对着曹玥劝说道。
曹玥手里端着一个盛满水的瓷碗,上面漂浮着一层符箓烧尽的残渣,看起来极为刺眼。
看着护士满脸恳切的模样,曹玥不由得叹了口气。
她又怎么不知道这种东西十有八九是骗人的把戏呢?
但他的父亲现在命悬一线,哪怕有一线康复的希望,她又怎么可能会选择走这条路?
下定决心之后,曹玥也不打算再拖下去了,端着碗走到病床前。
“曹女士,你难道想害死你父亲不成?”
这时,曹玥父亲的主治大夫也走进了病房,当他看到曹玥的动作之后,面色陡然一变,沉着脸喝道。
这不是胡闹吗!
用这种堪称荒唐的方法,要真能治得了癌症,那他这几十年,岂不是活到了二哈身上?
“你觉得,这种东西能救得了你父亲的命?”
目光落在那碗飘满符箓残渣的水上,医生的眉头皱的更紧。
他虽然能够理解曹玥的心情,但病急乱投医,也不是这么个整法吧?
还真有人相信这种连小孩子都骗不了的把戏?
对于医生的话,曹玥置若旁闻,来到病床前,扶起父亲孱弱佝偻的身体,将碗里的水,递到后者的嘴边。
“你疯了吗?”
见此,护士急的脸都青了。
主治医生也是一副吹胡子瞪眼的模样,十分的痛心疾首。
符箓的残渣顺喉而下,所过之处,如秋风扫叶般,释放丁火之力,将曹玥父亲身体内的癌细胞一一杀灭,而后,丁火之力收敛,癸水之力涌出,不断滋养着曹玥父亲近乎衰亡的器官。
须臾功夫,原本衰败到一定程度的五脏六腑,竟然奇迹般的再一次焕发生机。
心脏跳动的的速度越发频繁有力,曹玥父亲原本苍白无血的脸上,竟然逐渐开始变得红润。
之前带有杂音的呼吸声,也开始恢复正常。
站在旁边,亲眼看到这一幕的医生护士,瞳孔则是以一个肉眼可见的速度收缩,嘴巴张大,皆是一副活见了鬼的表情。
曹玥父亲身体所出现的变化,几乎颠覆了他们辛辛苦苦几十年才彻底建立起来的人生观与世界观。
至于曹玥自己也懵了。
身体僵住,一动不动。
一度认为自己产生了幻觉。
眼前这一切,实在是太不真实了,彻彻底底超出了她的理解范畴。
随着曹玥父亲悠悠转醒,曹玥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痛哭出声。
“傻姑娘,哭个啥?”
拍了拍曹玥的肩膀,曹玥父亲满脸宠溺的说道,眼神中充满怜惜。
他的声音中气十足,洪亮有力,哪还有半点命悬一线的样子?
“你……你!”
大夫身体猛地一震,眼睛瞪得滚圆,指着曹玥父亲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
护士目光呆滞,大脑嗡嗡作响。
两人的脸色,一个赛过一个精彩,这可是癌症啊,全世界都无解的难题,单单只用一张符化到水里给患者服下,就治好了?
他们两个人的心里当即便产生了一个念头,我是不是也回头改学画符算了。
翌日。
一大早,我便来到了古玩街摆摊,虽然我昨天赚了两万,但交过房租之后,口袋又迅速瘪了下去,只能选择出来赚钱。
看到我又拿出来几张符箓摆在那,附近的不少摊贩脸上满是无语。
他们显然也没想到,我竟然还敢招摇过市。
昨天运气好,碰上个脑子有问题的,等那女人回过味来,直接带人把这家伙毒打一顿都不稀奇。
在他们看来,我完全是想钱想疯了,得了便宜还卖乖,简直膨胀到了极点。
感受到周围行人以及摊贩戏谑不屑的目光,我有些无奈。
天意这玩意还真是注定好的,我刚坐下没多久,不经意间便看到不远处一辆很拉风的跑车上下来两个人。
女人身着一身白色运动装,长发肆意地披在身后,显得青春动人,浑身上下不着一丝粉黛,却让人移不开眼。
而女子身旁的男人则一副公子哥打扮,虽长相一般,但有贵气,也算得上是风流倜傥了,我一眼认了出来,正是沈百岁。
而能让沈百岁如此殷勤对待还讨不到好的,只有叶红鱼。
我的目光瞬间被女子吸引,我曾经无数次幻想过叶红鱼的长相,也没想到这么好看,如仙子一般纤尘不染。
“沈百岁,你带我来这干嘛?”打量了四周一眼,叶红鱼一边走,一边冷着脸说道。
沈百岁笑着说:“红鱼,我爷爷与伯父谈事情呢,他们不是让我俩出来逛逛嘛。我寻思我们迟早要结婚的,我是干哪一行的你也清楚,这古玩街,历年来发生过不少奇事,倒是出了很多懂风水的江湖术士,这里的东西,很多也都是土里出来的,提前让你感受感受风水界的氛围,对你没坏处。”
我差点没笑出声,一条古玩街在他口中成了风水界,这风水界也太廉价了点。
叶红鱼皱着眉头,不悦道:“我才懒得感受呢,沈百岁,你以后别再乱说咱两的关系,成不?我有未婚夫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闻言,陈黄皮眉头一挑。
我心里清楚,叶红鱼提到自己,可能只是想和沈百岁扯清关系,拿他做挡箭牌,但至少可以说明,她对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反感。
“未婚夫?你是说陈黄皮那个病秧子?红鱼,你可拉倒吧,我听我爷爷说了,那就是个废物,根本没学过风水,再说了,你不是一直都瞧不上他吗?”沈百岁面露讥讽,完全没把陈黄皮放在眼里。
叶红鱼立刻嘟着嘴,有点生气地说:“你嘴巴给我干净点,他不会看风水不代表就是废物!在我眼里,他比你强,至少人家不会像你这样死缠烂打!”
听到这,我哑然失笑。
“哎!那小子,你笑什么?”
远远地,注意到了我的表情,沈百岁眉头一皱,径直走了过来。
“没什么。”
我笑着摇了摇头,眼神中却划过一抹晦色。
眼前这家伙表面上看起来人畜无害,却是个实打实的衣冠禽兽。
“神神叨叨。”
瞥了我一眼,沈百岁颇为不屑的说道。
这占卜问卦,丹书符箓虽说是风水界最常见的东西,但也还是分三六九等的。
沈百岁最瞧不上的,就是像我这样在路边摆摊的行径。
在他看来,只有行业里最低等的,甚至是没有任何真才实学的江湖骗子才会干这种事。
说话的同时,他又扫了一眼陈黄皮跟前那几张皱巴巴的符箓,摇头冷笑的同时,则是更加笃定了自己心里的判断,脸上的戏谑,更深了。
我当然知道这家伙心里在想什么,但也懒得计较。
不过话说回来,自己混的确实够惨,也不知道老爷子当年是怎么把那么些个大人物给忽悠瘸的。
敢情骗吃骗喝,也没想象中的那么容易。
叶红鱼表现的倒是没有他所想的那般冷漠,水灵灵的眸子不断在我以及那几张符箓上徘徊。
说实话,对于叶红鱼,我绝对谈不上什么反感。
相反倒是有些喜欢,任谁站在这样一个清丽可人的女子面前能不动心呢
但我也不是个厚颜无耻之人,人家看不上自己,我不会强求。
“哎我说,你这狗皮膏药,怎么卖啊?”
满脸倨傲的扫了我一眼,沈百岁颇为玩味的问了一句。
说着,便探出手,朝其中一张符箓伸了过去。
只不过……
“啪!”
手刚伸到一半,他的胳膊却被我一把握住,然后甩开。
一气呵成。
“不卖。”
紧跟着,我头也不抬的说道。
“你想死吗?”
沈百岁先是一愣,随后脸色迅速沉了下去,双眼近乎喷火,直勾勾的盯着我,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从小到大,还没有人敢用这种态度跟他说话。
“沈百岁!”
叶红鱼蹙眉喝了一声。
显然,她也看不惯对方这种居高临下的架势。
“你确定不卖?”
沈百岁冷笑一声,从随身带的千百里摸出十来张红彤彤的票子,直接扔到了我跟前。
“现在还卖吗?”
“不卖。”我差点笑了,态度一如既往的干脆。
见状,沈百岁表情愈发不善,心底的火气被激了出来,又拿出一沓钞票,再一次扔到我面前。
“就他妈问你一句话,卖不卖!?”
他不相信,一个浑身地摊货的江湖骗子,会对一万块钱无动于衷。
但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却让他失望了。
自始至终,我都十分淡定,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而我边上的那几个小摊贩连吐血的心都有了。
彻底傻眼。
这……神了!
怎么又有傻子上钩啊?
玩呐?
“恩人!您果然在这!”
这时,一阵激动的声音响起,一个女人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谢谢您救了我爸,这些符,我全都买了。”
女人先是冲我深深鞠了一躬,随后直接从包里往外拿钱。
看着那一大袋子的红色钞票,全场死寂。
沈百岁僵在原地。
脸色难看,像吃了苍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