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游丝等人上了毕殿,安之就告别了大家,毕殿的两位师兄告诉她,顺着前方的小路一直往上走,就可以看到参殿。
安之顺着师兄们说的小路一直往上,一边打量着身边的景色,昆仑顶的范围很广,但分布却极其复杂,各个宫的位置虽不相同,但在每一方区域内的殿堂却是错落无秩。
就拿白虎宫来说,矗立在最下方的并不是白虎宫最好的也不是最差的殿堂,反而是处在中间位置的胃殿,而在整个昆仑顶最上方的殿堂却成了白虎宫的末殿参殿。
对于这样的布局安之很是不理解,但一路走来环境越来越清幽,这似乎也是一件好事,她向来喜静,没有人打扰的地方自然也能呆的舒服。
顺着小路一直往前,很快便到了尽头。小路的深处是一座不大不小的竹林,相比于下面那些富丽堂皇的殿堂略显简陋,但却别有一番滋味。竹林的入口有一座简易的木门,门的上方悬挂着一方牌子,上书,“醉眠荫”三个大字。
安之说不清这是何种字体,但看上去却觉得狂乱又洒脱,每一笔都似乎能看出写这牌子的人心情的明朗,但又仿佛带着随手乱写的随意,让人看了心下喜欢的紧。
推开木门,安之走进醉眠荫,眼前的景色让她豁然开朗。
和木门外的世界不同,这里是一片翠绿,一条绵延到深处的小道,四周是成片的竹林,而在这片竹林的深处,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座竹屋的影子。
空气中的味道很特别,安之一直以为竹子的味道应该和青草一样,淡然中带着一缕清香,可真的闻到才发现,那之中还参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苦涩。
顺着小路继续往前,竹屋的身影也渐渐展露。这里仿佛是一个人间仙境,竹屋的背后是一座不算太高的小山,但却因为地势的关系将整个竹林环绕其中,只留下安之进来的那条小路通向山下,而竹屋的跟前却有一条蜿蜒的小溪,顺着竹林一直流淌到深处,不知通往何方。
竹屋的建筑是二层式,下方只是一个巨大的台子搭成的楼梯,直通向的二楼才是主人呆的地方。
让人异样的是,小溪的旁边却矗立着一颗巨大的榕树,在这片竹子林丽的世界里,独树一帜,而就在榕树背阴的下方则摆放着一方青石台子,在那台子上面,横卧着一抹白色的身影。
安之走进,将这宛如一幅画的场景狠狠的刻进心里,自此以后,无论过去多少万年,每当回想起这一切的伊始,脑海中总会浮现这日的场景。
她想,这大概就是王禹偁笔下那不随妖艳争春色,独守孤贞待岁寒的意境吧。
呆愣了片刻之后,安之才回过神来。顺着小溪上的竹桥走近,来到榕树下白衣人的身边。
她这一世的定力极好,可当看清眼前人的容颜之后,还是不自觉的慌了神。
说不清是什么样感触,她只是觉得一刹那间周身空气中的苦涩都变得清淡起来,融汇着身前巨大榕树的花香,调和成一种能让人痴醉的味道,四散开来。
安之一直知道,她的八个哥哥各个样貌出众,都是龙神族里数一数二的美男,可若要是到了这人的面前,大概也只能成了九牛一毛。
他很美,很漂亮,但却不同于女人柔弱的美,反而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邪肆。
她无法用语言去形容,只能任凭自己的思想,将这倾城的容颜刻画进脑海。
他的发色是少见的纯白,没有像其他人一样规矩的束起,反而懒散的披在身后,整个人柔若无骨的依靠在那里,若不是可以看到他胸膛轻微的起伏,安之差点就以为这就是童话故事中那个被巫婆伤害的白雪王子。
长眠在这无人打扰的竹林里,等待着专属于他的公主来将其吻醒。
她愣在原地,无法动弹,心中却百转千回,这就是她的师傅么?在未来的无限时光里,要和她共度千年的人,在这个静谧悠然的竹林深处,和眼前的这个绝代倾城的男子……
但她还未想的通透,眼睛就瞬间张大,被目光所及的画面震得说不出话,眼前的人缓缓的动了一下,像是刚刚睡醒的小猫,睫毛轻动,然后缓慢的,一点一点的,睁开双眼,刹那间,天地失色。
她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的眼睛可以改变整个人的姿态。
也就是在片刻之间的事,她的整个身影就映进了那双冰蓝色的瞳眸中,缓缓地化开来。
安之只是见到他片刻的怔忪,然后那低沉中略带沙哑的磁性嗓音就这么传来,他问,“你是谁?”
她猛地扭头,视线转到别的方向,刻意不去看他,嘴上却闷闷地回答,“我叫阿之,是来拜师的。”
“拜师?”男子微愣,微低下头细细的想了一会,说道,“我不记得自己有去收徒弟啊。”
安之挠挠头,有些别扭的看向他,“其实是我自己来的。师尊说选择是双向的,我没有法力,其他殿主自然不会选我……”
“所以,你就来了这里?”他挑眉,看向安之的眼里多了一丝玩味。
“是。”安之点头,稳定了自己的心态在去看他,依然会莫名的心跳,但却比之前好了很多。
好在她锻炼了九千年的定力,那双纯黑的眼睛已经可以在任何她想要的时候变得无波无澜。
二哥说这是呆,但她却不以为然,因为这些活了上千年乃至上万年的神仙们自然不会明白,那种经历了群体死亡之后而带来的后遗症,有多么的可怕。
眼前的男子思索了一阵,随即轻轻一笑,站起身走到小溪边望了望,说道,“可那不过是一个空牌子啊,你是怎么想到要选这里的?”
“因为保险。”安之回答,察觉到了眼前人的松动,身体也渐渐放松下来,“其他殿主肯定不喜欢我这个半点法力都没有的人,所以与其一开始就去讨他们的嫌,还不如选一个自始至终都没出现的人。”
“你就这么确定我会收你为徒?即便是你上了参殿来,我一样可以赶你走。”他说,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安之却摇摇头,不理会他的威胁,“你说得对,但当时的我别无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