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下着雪,苏言刚刚入睡就被一道人体坠地的闷响惊醒。
“苏丫头,是我,别叫。”
她点燃煤油灯,看到浑身是血的陆兆北时,心都漏了一拍。
“快去我家找兆南,告诉他今晚行动取消,让他销毁武器设计图,今晚别出门,告诉阿爸和姆妈,就说我今晚在报社歇下了,不回家。”
“可是你…这么多血,我先帮你处理伤口吧!”
“别管我!再不去就来不及了,丫头,你也不想兆南死吧!”
她吓坏了,眼泪就跟开了闸的江水似的就一颗不歇地往外涌,跌跌撞撞地跑出去,尽量冷静地将陆兆北交代的事情办妥,而后她立马回家。
陆兆北看着她回来,心才落回原地,虚弱地笑了笑,还抬手捏了捏她的脸,低声道:“丫头,乖,你帮了我一个大忙。”
她不搭理他,边给他处理伤口边一个劲儿地哭,又不敢哭出声。
陆兆北用指腹去擦,越擦越多,反倒还让她脸上都沾染了血迹。
她咬唇,拿着酒精的手都在抖,那样子真是让陆兆北心疼死了。
他实在没法了,摁着这姑娘就是一通铺天盖地的吻。
那是他第一次吻她。
电石火光,刹那烟火。
吻过后,苏言愣住了,不记得哭不记得笑。
陆兆北趁机就将他和弟弟陆兆南在做的事情告诉了苏言。
他说:“苏丫头,这是攸关生死的大秘密,一旦走漏,我陆家上下将无一人可以幸免。”
“那你….你是故意搬到棚户区来的吗?”
“对,这里最能隐藏身份。方天啸的人各个好吃懒做,根本不把棚户区放在眼里。我们在这里很安全。”
“那…陆伯父陆伯母知道吗?”
“知道,我们全家都拥护孙大帅。”
陆兆北以为小丫头得知真相后会害怕,会想逃,但出乎意料地,她很镇定。
“这才是真正的南烛哥哥,你终于愿意以真实面目面对我了。我很高兴,你放心,这个秘密我到死都会守护。”
两人聊到半夜,直到陆兆北实在撑不住了才沉沉睡去。
那晚过后,苏言担当起了掩护以及照顾陆兆北的任务。
她每日都要到药铺去买药,很快就被人盯上了。
约莫是照顾陆兆北的第四天,雪还没有停,整个海城都成了银装素裹的世界。
苏言拎着药包,裹着棉袄,边搓着手哈气边疾步往棚户区走。
忽然,有人从背后捂住了她的唇鼻。
她尚未来得及尖叫就已经晕倒。
……
不知昏睡了多久,醒来后她发现自己处于一个陌生的地方,潮湿、恶臭,伸手不见五指。
迷迷糊糊间她听到有人在说话。
“上面又在催老大了,我们没时间耗,等会儿就把那贱丫头弄醒,直接扒了她的衣服,如果她没受伤,那这伤药就是给别人买的,连续几日都在买,肯定有问题。只要顺着她这条线索找到受伤的人,我们就要发财了!哈哈哈哈——”
苏言怕极了,牙齿都在发颤。
她死了不要紧,但她绝对不能连累陆兆北。
她双手被绳索束缚绑在背后,好在她胳膊细,挣了几下就从绳索中挣脱了,此刻正奋力地去掏她藏在衣服里层的匕首。
匕首是陆兆北送给她防身之用的,和匕首一起,陆兆北还塞给了她火折子。
他总说,在这乱世,女孩子出门很不安全,身上总得要带点有用的东西,关键时候能够救命。
她握着匕首,伸进棉裤里,一咬牙,朝着自己的大腿狠狠地捅了一刀。
哒哒哒——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仓皇之下,她强忍着几乎要昏厥的痛,将匕首藏到了一旁的草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