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一声嚷嚷,我一颗心也是没由来的抽了一下,心想着不久前看狗蛋都还好好的,怎么就出事了呢?
想到这里,我便连忙跟着人群后面跑去,不大一会就来到了我们陈家祠堂前边,却见此时祠堂门口挤满了人,挤上前去一看,登时呆了。
一根手指粗细的麻绳自祠堂大梁上垂落下来,绷得笔直,下面挂了个人,居然就是胡狗蛋。
只见此时的胡狗蛋满脸青紫,两眼怒瞪,舌头拖得老长,或许是被风干了的缘故,呈现出一股子异样的紫红色,手里还抓着之前那根被他当成了糖葫芦的树枝。
我瞬间想起了“身有孝,老鸦叫”这句话来,难道说胡狗蛋的死,真是因为我拍了他肩膀的原因么?
一想到这里,我便感觉一股子凉意顺着脊梁骨嗖嗖窜到了脑门,不由得打起了摆子。
眼见村里人手忙脚乱的上前去取下胡狗蛋,我这才回过神来,也挤上前去帮忙,但脑子里却像是塞满了浆糊似的,根本搞不清楚状况。
此时胡狗蛋的尸体绷得笔直,像根树桩似的挂在绳上,两名胆大些的村民抱住他的腿想取下绳子,但却不知道什么原因,卯足了劲鼓捣了半天这胡狗蛋愣是纹丝未动,像是块千斤大石一样。
周围村民看了问这两人说你们怎么搞的,这动作得快呀,不然被胡家大伯看了该得难过成什么样啊。
这两人也显得非常的委屈,无奈的说谁不晓得还是怎么的,但这不是抱不动么?
眼看这样实在不行,于是又挤进来了两人,四人合力之下还是能动上半分,最后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什么的,竟然一下子掰得胡狗蛋那拿着树枝的手直直的伸到了我的面前。
我愣愣的看着这一幕,我仿佛听到了胡狗蛋拖着涎水对我说:秋秋,糖葫芦给你吃……
这一幕吓得不少胆小的人都不敢再看,但我却是不怕,只是轻轻叹了口气,一把接过了胡狗蛋手里的树枝,轻声说了句谢谢。
说来也是巧了,我才一接过这树枝,那胡狗蛋的身体顿时一软,脖子便从那绳索里头脱落出来,被抱着躺在了地上,而与此同时,一个灰不溜秋的东西也同时从他怀里滚落出来,定睛一看,好像是个破破烂烂的泥人……
我倒是无所谓了,但这一幕却又吓得村里人一阵惊呼,霎时间围着胡狗蛋的圈子也大了几分。
“这……这不是大仙庙里的神像么?天呐,大仙讨债来了”同村的胡成文指着那泥人哆哆嗦嗦了半天,最后一把惊呼出来。
听他们这么一说,我这才留意起来,又细细看向那泥人,这不看还好,一看顿时又大吃了一惊。
只见这泥人手指长短,尖嘴小眼,两耳冲天,像两根羊角辫似的,穿着件模样特别滑稽的袄子,怎么越看越像之前我遇到的那个叫三儿的小姑娘呢?
这泥像我见过,也确实是我们村大仙庙里的东西,有好多个,听说解放前就存在了,听说还挺灵的,村里人有个头疼脑热的就喜欢去拜上两下。
但眼前胡成文说的大仙讨债我却还是头一次听说。
胡元魁哀嚎声声的赶了过来,像个婆娘似的呼天抢地。
这一点我非常理解,他家婆娘早些年和他吵了架,之后一个想不开跳河死了,虽然这胡狗蛋烧坏了脑子,但却也是他一个念想,如今连胡狗蛋都出了事,也难怪他会这么伤心了。
“都怨你个扫把星,好不咧儿的拍我们家狗蛋的肩膀,这才害死了他呀……”,胡元魁一个大男人哭成了泪人,指着我大骂起来,眼看着还有要动手的样子。
我不好跟他多说什么,讪讪的站在那里,心里也是难受得紧,但没料到他越骂越是难听,最后竟然扯到了我死去的爹娘身上,这我就不依了,正要跟着争辩来着,却见同村的胡成文插话说,大伯,你可别怪次秋了,蛋蛋哥这样只怕是得罪了大仙呐。
这胡成文一面说,一面指着地上那没人敢动的泥人说道。
话音一落,胡元魁顿时停了下来,怔怔的看了那泥人老半天,最后竟然又将头一转,再次指着我骂了起来:都是你们家那天杀陈老二,要不是他砸了庙里的神像,又怎么会得罪大仙呢?
听到这里我又是一惊,心想着怎么这事又扯到我爹身上来了呢?这胡元魁不是成心跟我们家过不去么?
可是才一细问我才晓得,原来在我回来的前一天,我爹曾经去过那大仙庙一次,也不知道什么原因,竟然发了疯似的将大仙庙里的神像给砸了个稀巴烂,因为这知道这事的人少,加之我爹去得又非常突然的原因,所以都没谁提,直到现在我才知道。
一听到这里我顿时心底一寒,要知道在我回来当天我爹就出事了,难道,他那也是冲撞了大仙?
我都没心思再理会胡元魁,像失了魂似的回到屋里,怔怔的看着爹娘的遗像好半天,越想越觉得蹊跷。
要知道在我爹出事之前,我可是分明看到是冬儿婶将他喊出门的,虽然在事后我才知道,冬儿婶一家老早之前发了场大火,一夜之间一家三口全都死光了。
但是,当我细问我娘这事的时候我娘却是只字未提,像是在刻意避讳着什么似的,当时我并没太过在意,但现在看来,如果胡元魁说的都是真的话,那只怕这胡狗蛋的死还真像跟我们家有些关系似的。
我并不甘心我已经过世了的爹背这个黑锅,也确实想弄清楚这事,从眼前看来,要想捋出个清红皂白来,只怕还得去问问陈伯了。
一想到这里,我便二话没说,就要向陈伯家赶去。
可是,也就在我将要出门的时候,我那屋子里头突然传来咣当一声响动,我登时吓了一跳,连忙向里屋跑去,哪知道我这才一跑到门口就看到一个铁疙瘩躺在我屋的地上,被风一吹便撞到了门,发出一声“咣当”轻响,细细一看,这不是之前那叫三儿的小姑娘拎着的马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