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的老夫人还牵着亲亲儿子话家常,这边柯依卿已经快马加鞭回到了侯府。
“李管事的,上次吩咐你的事情可办妥当了?”
“夫人,您吩咐的都在这里了。”
柯依卿取来这些银票,心里才觉得踏实了许多,只是单单这么些银子,还是不够。
但是银子问题不大,目前她缺的是为她做事的好帮手,上辈子她倒是有一个,就是不知如今他怎么样了……
这样想着,柯依卿就来到了杂役后院。
“哎哟,夫人怎么过来了?”有管事的连忙过来询问。
“你忙着吧,我找我的。”
“是是是。”
她路过这些粗衣短打的汉子,停在了一个长相周正的人面前,他生得瘦削,有几分文人的气质,在这样一群粗汉中,很是打眼。
“你叫什么名字。”
“回夫人,小人名叫李为。”
“李为?是个好名字,以后就跟着我做事了,你可愿意。”
“小人自然愿意。”
领着李为,柯依卿满意地回了自己屋子,这人上辈子就是她的得力助手,可以说,如果没有李为的帮助,这平阳侯府单靠她一个人,确实回不到八大世家之首。
她记得,上辈子这会儿,李为的母亲得了顽疾,治病需要花很多银子,可惜他那会儿只是个杂役,没钱治病,他母亲生生就这么熬没了。
这么个精壮的汉子,每每提到母亲,还是会泣不成声,这辈子若是有机会,她是一定要帮的。
“你母亲可还好吗?”
李为目露诧异,但眼眶很快通红。
许久不见的故人,柯依卿没有不管的道理,“这里有十两银子,你拿去给你母亲治病,不够再管我要。”
“夫人,小的……”
“你替我做事,就当抵债了。”
李为喉间发涩,老母病重,他做儿子的自然心急如焚,只是也知道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他抱拳道:“小人实在愚笨,不知道夫人要小的做什么。”
柯依卿噗嗤一笑,知道他着急,便先打发人去给母亲看病,回来再同他好好说道。
毕竟她要做的事情,一时半会儿还真不急。
玉锦第一次见他,有些忧虑,“夫人,您就不怕他拿了银子跑了吗?”
“他不会。”
上辈子用人之前,她就打听过了,李为的老爹曾是个举子,可惜为人迂腐不知变通,一直郁郁不得志,最后被同僚构陷偷窃失信,最后枉死在大牢里。
李为作为他的儿子,生平最痛恨别人说他背信弃义,因此也绝对做不出这样的事情。
他虽然有个死板老爹,但自己却能文能武,很有手段谋略。
果然不出她所料,不出半日,这李为就找上门来,他长跪不起。
“小的愿为夫人肝脑涂地。”
柯依卿扶起他,“你母亲如何了?”
李为面露动容,“医官说主要是身子亏损的厉害,好好补补,不会有什么大碍。”
听到这话,她总算松了口气,还好,能把人救回来就好。
“这是你入侯府的卖身契,拿去随你处置。”
“这……”
柯依卿轻笑一声,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却难,她要李为彻底和她锁死在一条船上。
“我这里有三千五百两银子,你拿去为我置办一个仓库,记住,屋子要大一些,切不能漏水。”
李为不敢置信,他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多银子,也不敢相信柯依卿居然这么相信他,一下子就把这么多钱都给了他。
“夫人,小人有一事不敢隐瞒……”
“你父亲的事情我知道,他是被冤枉的。”
这个汉子眼带泪花,“您信我?”
柯依卿坦然一笑,“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李为收拾好情绪,“小人斗胆问一句,这仓库是用来存储什么的?”
“粮食和药材。”
靖南的战乱刚刚平息,这场内乱持续时间不久,但是靖南乃是重要的运粮官道,世人都以为靖南已经平定,没想到的是,今年还会再爆发一起,这一次,他们劫持了官道。
但是朝廷上下都不以为意,战火又起,靖南是平定了,粮食却没了,盛京第一次体会到饥荒的味道。
至于药材,也是城外的流民带来的寒疫,这病不难解,只是需要服用一些温补气血的药材即可,只是流民一下子涌入,寒疫的初期症状又与风寒别无二致,一直到扩散开了,才发现已经晚了。
饥荒与疾病的扩散,盛京一下子从人间富贵乡变成了阎罗地狱。
她一介弱女子,能力只有这么一些,能救多少就救多少吧。
“李为,这件事情你须得办得隐蔽些。”
李为脑子一转,心中有了主意,“我在衙门有个朋友,他手里有几套闲置的宅院,就是晦气的很,死过人,位置也偏,不知道夫人介意不介意。”
“再晦气夫人我也镇得住,李为,你跟着我是要赚大钱做大事的,放心大胆去做!”
李为将银票揣进怀里,回头犹豫道:“夫人,小人不过一届粗使杂役,为何您愿意用我?”
“你刚进府不久,四不着的,正是我需要的。”
“夫人放心,李为从此只听您的差遣。”
不亏是她看中的人,一点就透。
送人走之后,玉锦总算忍不住了,“夫人,如今京城并不缺粮铺和药铺,买来存放这些做什么?”
柯依卿摇头,上辈子包括圣上在内的所有人,都是这样想的,也正是这样的想法,才让盛京有了饥荒。
“玉锦,今日发生的事情,切不可对外透露半个字。”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玉锦还是点头,只是日头渐晚,她脸上也浮现了担忧,那燕大人脾性古怪,又阴晴不定,若是她家夫人不去,指不定……
“夫人,梨园的人刚刚就来问过话了,您当真不去了吗?”
柯依卿哂笑,去了也是自讨苦吃,上辈子她去了还不是被晾在那里,这人有了新欢哪里还记得旧爱。
上辈子她身为寡妇却被自己婆婆送上了他的床榻,本来就已经够惨了,更惨的是她居然还爱上了这个狗东西,知道他有了新欢之后还不自量力地去梨园找过他好多次,除了那阮玲玲的折辱,其他什么也没落着。
直到这人几个月之后再次奉旨离京,这才想起她来,只可惜那会儿她已经心灰意冷将孩子打掉了。
因为这个,这个狗东西差点想杀她。
记忆里那人是怎么说得来着?
哦,说是要她等着,回来再怀一个,让她不要想着逃跑,说这辈子她都逃不掉了。
念及往事,柯依卿还是心如刀割,彼时她还算是少女怀春,天真的以为燕铭说那些话是爱她,但是如今她哪里不知道,那些话分明是占有欲作祟。
嗤,算什么爱情?是她自作多情。
这辈子,她才不要过得这么凄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