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学校里的霸王,没人敢惹的主儿。大家一看他英雄赴义似的走了过来,都吓一大跳。然后,嗖嗖嗖就都跑没影子了,操扬一角,只剩下安然与王月茹。
王月茹愣住了,盯着走过来的安然,她也很紧张,不知道安然要干啥,不自觉地也睁大了眼睛狠盯着他,准备情势不对就喊“非礼”。
两人大眼瞪小眼,就在这卯上了,相互间谁也不说话,就跟斗鸡似的站在那里比谁眼睛大,看起来没完没了。
“二,二丫……”
安然平时胆大包天,可此刻所有的勇气都跟流水似的,哗的一就流走了,说起话来都有些结结巴巴。
“我不叫二丫,我叫王月茹。你有啥事儿?”
因为安然吓跑了她的同学,王月茹很是生气,后果就很严重,开始不分青红皂白的厉声质问安然。
“噢,对不起,月茹……”
安然说道。
“我和你啥关系啊?请注意,我叫王月茹,麻烦你改用全称。”
王月茹同学顿觉浑身发麻,有点儿不自在。
“嗯,王月茹。”
安然一闭眼,豁出去了,没有大胆的表白就没有甜蜜的爱。
“听说你今天过生日,我有件礼物要送给你,希望你能收下,祝你生日快乐。”
然后,他便把那只鸡毛毽子递了出去。上面,还带有新鲜的鸡毛味儿与鸡屎味儿,也难怪,刚从那只可怜的公鸡身上拔下来还没超过十个小时。
王月茹差点被这难闻的气味呛了一个跟头,心里这火腾的一下就冒起来了,“这什么玩意儿?太难闻了!”
并且,人家王月茹还想了,“我是根正苗红的共产主义接班人,想让我早恋吃青苹果?没门儿……就是早恋也不找你这样儿的……”
看来,她对安然的意见很大。
于是,高傲的王月茹同学根本连接都没接,挥手就打掉了安然熬了半夜,拔光了一只公鸡尾巴上所有的羽毛做成的毽子,轻蔑地看了他一眼,走了,连头都没回。
走之前,还没忘了在鸡毛毽子上面狠狠地踩上一脚,结果,鸡毛是鸡毛,铜钱是铜钱了。
可怜安然,可怜那只公鸡!
安然被闪电风暴似的打击险些彻底击沉,脑筋都没转过来。
不对呀,不对呀,这跟他昨天的白日梦差距也太大了?怎么能是这个结果?
应该是这样,
王月茹同学笑着接过了他的鸡毛毽子,然后,跟他一起踢毽子,俩人好得蜜里调油……
想象与现实总是有着巨大的差距。人家王月茹同学根本没在意他这纯洁的、高尚的革命爱情,把他辛苦一夜做成的鸡毛毽子踢成了骨肉分离的残废。
这可真是一地鸡毛。风一吹,鸡毛乱飞,有一根,还飘飘扬扬地飞到了他的脑袋上,耀武扬威地坚在那里,仿佛是一面寓示着青涩与苦郁的旗帜,成为了对他绝望的初恋一种莫大的嘲讽。
安然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没说出来,只是低头看着地上那堆被风吹走的鸡毛,心里一阵悲苦。
少年心性,最容易受挫折,尤其是面对一场突如其来、惨败的爱情。
这便是安然的初恋。
“来,抽根烟吧,爱情迷了路,要抽黄果树。别泄气,天涯何处无芳草,何苦单恋一枝花呢?天下美女千千万,这个不行咱再换呗。我们都是爱情的打工族,不行就炒她的鱿鱼。没什么了不了的。”
昨天向安然提供情报的那个小子安慰着安然,并递给了他一枝烟。
嘿,你别说,还真是黄果树。看来迷路的爱情还确实需要这个牌子的香烟来指引。
安然没言语,直接颤抖着双手接过了香烟,叨在了嘴里,那小子赶紧献着殷勤给他点上了烟。就这样,他就在寥落的广场上无助地抽烟。
上课铃响了,给安然点烟的那小子赶紧回去上课了,现在,操场上只剩下安然孤零零的一个人。
仿佛所有的人都在一瞬间远去,全世界的冰雪都堆积到他的心底,他只感觉到冷,好冷,好冷。
“是谁弄了一地鸡毛?谁在那抽烟呢?过来。”
忽然一声暴喝就响了起来。却是学校的校长没事儿出来在校园里闲遛,发现了操场上有异常的现象,也认出了那个抽烟的学生就是安然。
看来,迷路的爱情在黄果树香烟的指引下效果不甚明显,偏离了方向,奔着校长去了。
安然完全沉浸在失恋的痛苦中不能自拔,对于外界的一切声响都充耳不闻。
校长看见安然不仅不听招呼,依然在那里旁若无人的抽烟,顿时火冒三丈,心想,“坏学生我见过的多去了,还没有像他这样无法无天的。”
应该被尊重的权威没有发生作用,这是一件很令人恼火的事情。校长急了,三步并做两步就蹿了过来,去揪安然的衣襟,身姿很矫健。
安然懵懵懂懂的只觉得有人来袭,下意识的随手一拳打了出去。这一拳纯粹是被外界激发的自然反应,还带有些许无意识的发泄,被打的,当然也是一个无指定意义的假想目标而已。
打完这一拳,安然就感觉胸襟上一轻,心里也舒服了一些。
长叹一声,他浑浑噩噩地往外走,却丝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倒霉事儿天天有,今天特别多,校长今天就比较倒霉。
安然这无意识的一拳狠狠打在校长的下巴上,他的力量非同寻常,校长虽然步法矫健,但毕竟日落西山,已大不如前,结果,便无可奈何地飞了出去,跌了个狗吃屎。
无巧不巧,跌落下来时方向极为精确,端端正正地趴在了一堆鸡毛里,等他挣扎着站起来,已经满脸鸡毛,就像刚偷过鸡似的。
“安然,你不要再来上学了,你已经被学校开除了。”
校长咬着根鸡毛愤怒而含糊不清地喊道。
只是,安然已经走远,他至今也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