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鸣的目光也停留在妖言身上。

她穿着一袭白衣，以妖娆的之态半卧在榻上。

单膝弯曲，另外一条腿搭在塌边缘垂着，轻轻的晃动出优雅的弧度。

屋里没有掌灯，茭白的月光透过窗台，从她半张脸穿过，宛若一把刀将她的脸整齐的一分为二。

黑与白。

一面清纯圣洁，一面妩媚邪恶。

那双微微上扬的挑花眼带着钩子似的落在夜鸣心上，将他魂都勾走了。

夜鸣将食物放在案机上，优雅从容的走到妖言面前站立，满腹的话要说，却不知从何说起。

“你来干什么？”妖言抬眸斜了他一眼。

那眼神妖得惊心动魄，是妖独特的媚，不带一丝感情。

夜鸣知道，眼前的妖儿，再也不是那个愿意将全世界最好的东西捧到他面前，全心全意爱他的妖儿。

眼前的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妖。

他不断的告诉自己，她没了心，对世间万物都不会有感情，无法感知爱恨情仇。

但是，眼前的妖儿，就是他爱的妖儿呀！

“听说你没吃晚饭，我担心你饿了，给你送吃的来。”他伸手就去拉妖言。

妖言避开了夜鸣的手，坐起来，冷视着他。

“东西送到了，你可以走了。”

夜鸣当然不走，他就站在她面前，盯着她冷艳的脸蛋。

“我想留下来陪陪你。”言必，他就挨着妖言坐下了。

妖言一挥手，后印便落入手中，她丢给夜鸣，“滚吧。”

夜鸣没有接住后印，昂贵的后印便从他身上滚落在地，宛若垃圾一般躺在脚边，无人问津。

“妖儿，我们可以继续和以前一样在一起，我们什么都没少，你还是你，我还是我。”

夜鸣再一次去拉妖言的手。

妖言回眸，冷视着他，“陛下错了，你还是你，我不是我了。”

“你的心我会还给你的，等时机到了，我会恢复你的身份，让你和我并肩而立，共享山河。”

“这话陛下十年前就说过了。”

那时，夜鸣还是一个小娃娃！

而她是活了万年的蝶仙。

究竟是怎样沉沦爱河的，她已经回想不起来了。

或许是一眼万年，或许是日久生情，又或许是……

谁知道呢！没了心，谁还想得起那些……过去！

“妖儿，我十年如同一日，你知道的，我不是不爱你。”

夜鸣被妖言冷冽的目光刺伤了，他都来服软了，来认错了，她为什么还不肯喊他的名字。

一口一个陛下，是在用这种方式讽刺他吗？

“你已经用你的行动告诉我了，你爱我，但是更爱皇位。我知道。”

妖言甩开夜鸣的手，转身背对着他，不想在看他那张虚伪的脸。

夜鸣不屈不挠绕道她面前，非要出现在她视线内。

“这只是权宜之计，你说过，只要我想要，什么都给我。你不能因为今天的事情就怨恨我，不理我。你知道的，我受不了的。”

妖言闻言，竟是笑了起来。

“陛下这就受不了了？很抱歉，我没有心，体会不到陛下的痛苦，不如陛下把心掏出来给我看看，你是不是真的痛苦？”

言必，她闪身靠近夜鸣，修长的玉手一扬，尖锐的指甲变长，对着他心脏的位置刺了进去。

夜鸣身上华丽的龙袍被刺穿，皮肤划破。

涌出的鲜血触碰到妖言的指尖，似硫酸瞬间腐蚀了她的指甲和手指！

她闪身退开，一甩手，伤口肉眼可见的复原了。

指尖的痛处清晰的传递给大脑，被挖走的心在另外一个地方激烈的跳动，仿佛被他的血液灼烧一般，疼的难以忍受。

妖言这才意识到，夜鸣已经是帝王，有帝王之气保护，任何妖魔鬼怪都伤不了他！

若是强行伤他，自己的心脏便会爆炸，生命也将走到尽头！

他已经不是她能杀死的人了！

夜鸣不敢置信的看着胸口的伤，嘴角微微抽动。

“妖儿，你要我死！”

“陛下明知故问。”妖言展颜一笑，表情要多冷，就有多冷。

这句话无疑不是在夜鸣伤口上撒盐，从进门到现在伪装出来的冷静再也维持不下去了。

他对着妖言扑上去，将她摁在大殿漆红的柱子上。

咬牙切齿道：“你没有心。不爱我，没关系，我来爱你。”

言必，他低头就吻妖言。

妖言不假思索的咬了他一口，鲜血涌了出来，灼烧了她鲜红的唇！

夜鸣立刻停下了，用痛恨的眼神盯着她。

“不给碰！”他因为愤怒和对她的渴求而呼吸急促。

“这事，我不愿，你做不成。”

妖言拿出雪白的手帕，擦拭嘴角。

“陛下的吻，真叫人恶心。”

夜鸣满脸黑线，双手握成了拳头，肩膀微微颤抖透露了此刻他在极力的压抑。

“既然皇后不愿，罢了。朕的后宫空虚，朕会努力的多填充后宫，给皇后多找几个姐妹。”

言必，他扬长而去。

明知道妖儿没了心，不会为他吃醋，他还是那样说了。

他甚至不敢看她对那句话的反应！

因为怕那个结果，会叫他心碎。

守在门外的宫女纷纷下跪，“恭送陛下。”

“皇后身体不好，精神失常，好生伺候，若是有半点怠慢，朕砍了你们的脑袋。”

“是。”宫女们胆战心惊的回答。

皇帝前脚一走，她们便站起来嘀咕。

“皇后真是的，陛下能来冷宫看她，她不趁机勾引陛下，摆脱困境。如今好了，气走了陛下，要我们跟着她一辈子住在冷宫吗？”

“姐妹，我们还是另谋出路，眼下贵妃娘娘执掌后印……”

妖言一字不漏的听进去了，对门外道：“都进来。”

门外的宫女进门，纷纷跪在妖言脚下。

“立刻消失在我眼前，否则，我杀光你们。”

她只是一个很正常的眼神，吓得一众宫女抱头鼠窜，顷刻间，跑的无影无踪。

皇后杀人如麻，她们亲眼所见，谁不害怕！

宫女被妖言赶走之事以各种版本传遍了皇宫。

夜鸣身为楼兰最高统领者，第一时间得知消息。

当时他正在贵妃霍冰宫里喝茶，直接捏碎了茶杯。

尖锐的瓷器扎破了他的手，吓得一屋子人手忙脚乱，叫来了太医，折腾一番，还没完事。

夜鸣盯着包扎后的手，脑海里呈现以前他受伤，妖儿给他包扎的画面。

她明明不会，笨手笨脚的，把他弄得很痛。

饶是如此，他还是喜欢她给他包扎伤口系的蝴蝶结。

他觉得那个蝴蝶就代表了妖儿。

在他睡觉……洗澡的时候，可以陪着他。

做很多他一直想做的事情。

从少年情窦初开起，他就想要妖儿；一直想！

如今，妖儿是不屑要他指派伺候她的宫女了么！

就那么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