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城大学,最高大上的组织机构就是校级学生会,而学生会当中最有话语权的,大概就只有学术部了。南大是一所学术氛围极其浓郁的大学,相比之下,南大的大部分社团活动都与学术脱不开干系,即便是想跑酷社这样的社团,也是因为每年参加全国大赛拿奖而被长期保留下来的。然而跑酷社近两年愈发衰败,优秀的老社员接连毕业,有没有优秀的新鲜血液补充进来,几年下来,索性还有一个叶泽宇用魔鬼训练的方法撑起了整个社团的水平,否则连他也不知道社团该如何维持下去了。当然,这些都是后话。眼下,偌大的阶梯教室里坐满了人,其中只有百分之二十的学生是名副其实的学术部成员,他们围拢起来坐在教室的最前几排,剩下百分之八十的学生都是慕名围观的吃瓜群众,包括苏子筱和孟翩翩在内,他们很知趣地在教室的后排找到了座位,只为了看一眼传说中的岳靖俞。当苏子筱搀着病怏怏的孟翩翩来到阶梯教室的时候,会议已经快要结束了,两人找了个角落里的位置坐下来,很快混入了学生当中,而岳靖俞却一眼就看见了她,她穿着宽松的红T恤背带裤,四下张望了一圈,唯独没有看见他。他不能留在这里,趁着苏子筱还不知道他的存在。岳靖俞跟还在握着话筒布置后续工作的叶泽宇打了个招呼,很快背上包离开了阶梯教室。跟着他离开教室的,还有一个穿着红色连衣裙的女孩子。此时此刻的教室里,苏子筱正埋着脑袋和身边的翩翩窃窃私语着什么。“筱筱,学术部要举办大学英语竞赛啊。”翩翩时不时地摸摸额头,问。“是啊,学术部不就是干这个的么。”“你看,下周三开始报名,负责人是叶师兄诶!”“翩翩,你该不会又要……”苏子筱一拍脑门,孟翩翩到底是被叶泽宇下了什么药,病了两天了还不消停,只因为叶泽宇负责报名的工作,就非要报名去参加比赛么?然而孟翩翩眼珠一转,又想起了一个好主意,“筱筱,要不你也报名吧?”孟翩翩,的确是说风就是雨的性格,上次拖着她报了跑酷社,差点没把命搭进去,这次又心血来潮地想报名参加比赛,也不知道能坚持几天。“可是翩翩,过几天就去军训了,没时间吧——”苏子筱尝试着拒绝了一下,意料之中还是被驳回了。“你想啊,我们都是外语学院的学生,英语大赛我们不报名谁报名嘛,而且毕业之后出去找工作,有个获奖证书也很好的啊。”“你说的也对,可是……”“报个名也没什么坏处。”孟翩翩的话说得有理有据,苏子筱也没有理由反驳,唯独翩翩死心塌地追叶泽宇的这件事情让她觉得很不放心。但却也说不出什么打击翩翩自尊心的话来,她一个没谈过恋爱的人,总不能对比人的感情指指点点吧。她胡乱想着事情,没有在意身边站了一个人。“筱筱……”拽了拽她的袖管,接着说。“怎么——”“子筱。”这次叫她名字的是一个男声,她听到这个声音时缩了缩脖子,然后猛地抬起头来,发现叫她名字的人原来是叶泽宇,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讲台上走下来,来到她的身边,然后冷不丁地叫了她的名字。原来会议已经结束,叶泽宇下了讲台拎上包就直奔她的方向而来。同学们还没来得及离场,就看到了这么一出戏,学术部副部长意欲壁咚小学妹,哪有不围观的道理。苏子筱往两边看看,除了叶泽宇一脸传销般的微笑,还有半个教室女孩子不明所以的目光,顿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怎么了这是……“干,干什么啊社长?……”苏子筱干笑着问。“明天早上六点,操场上见哦。”此话一出,苏子筱的表情瞬间变得僵硬,刚才的礼貌也再装不下去了。“什么?可是社长——”“新一届的跑酷社员就只有你和翩翩两个女生,翩翩病了可以不参加训练,你已经两天没参加晨跑了,怎么,难道想退社?”叶泽宇很快打断了她的话,微笑着用一个极其合理的理由让她不得不接受这个决定,说完之后还特意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顶——“乖,早餐想吃什么,我帮你带。”教室外。眼下天已经黑透了,天台上没有灯光自然伸手不见五指,只有学校周围高楼大厦映出的微微光亮让人勉强视物。岳靖俞在教学楼道里绕了两个弯,最后拐上了楼梯间,一路往天台走去。他在这里见到了约定好的那个人。楼顶上风大,岳靖俞拉紧外套拉链,把手揣进口袋,直到那个人从烟盒里抽出根烟来,夹着烟屁股送到他面前——“岳哥,来根烟。”岳靖俞的声音冷淡,和这夜里肆虐的风一样,“有伤,戒了。”“岳哥,小白已经被打了,兄弟们带人查过,是洪门的人干的。”岳靖俞皱了皱眉,事发突然,他也没有预料到。“怎么回事。”那人就把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地说给他听:“小白做工的地方偏僻,昨天晚上下工后跑到小树林里吸K粉,刚完事儿就被洪门的人给打了,小白说洪门的人看上去大多都是十七八岁的中学生,二话不说就动手,而且是往死里打,打完了还留下一句话,说是让岳哥你亲自去找他们。”岳靖俞仔细听完才问,“上哪找。”那人顿了顿,接着说,“九月的最后一个周日,西门外两百米小吃街。”“又是洪门。”岳靖俞嘴角牵起一抹冷笑,“这些年他们可没闲着,我义父那几千万的买卖还不够他们狮子大开口的,现在我义父死了,还想怎样。” 那人声音低下来,“岳哥,洪门那边,我们实在打不进去……”“小白怎么样了?”“已经抢救过来了,不过医药费又是一大笔钱……岳哥,小白嘴巴挺严,没说过玉碟的事情,但洪门迟早会找上来的……”“咔哒。”是高跟鞋触碰水泥地面的声音——“谁!”岳靖俞闻声,两个人几乎在同时扭过头来——黑暗当中,一个单薄的身影瑟瑟发抖,蹒跚跑下了楼梯,消失在黑暗的夜色中。“岳哥,追么?”“不追,接着说。”岳靖俞根本没把偷听的姜悦当回事儿,一脚踢开了脚下的蛋糕,继续道,“有没有查清楚,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动我们的人。”那人想了想,掐了烟头,在水泥地上踩了踩,“这个倒是有耳闻。岳老在的时候,洪门势力小,给岳老的生意投过一笔钱,数目也不大,百十来万,希望投靠岳老。”“后来洪门这几年壮大起来了,做了一些事情被条子盯上,剿过几次,最近打听到岳老的玉碟在岳哥这,所以……”岳靖俞点头,现在义父死了,底下的人也遭人欺负,到底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不过他很快又想起了另一件事情来。“你说,一群学生组织起来的帮派,怎么会有这么多钱?”“这个……恐怕就要问鹏哥了,可是鹏哥现在——”“不管他。新安那起绑架案,查得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