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时分,萧慕衍带着休书而来。
休书放在雕花沉香木书桌上,春梅开始研墨,书房里充斥着一种十分诡异的氛围。
萧慕衍的脸色很臭,期间不曾抬头瞧苏樱一眼。
苏樱想不通,她都已经大度退出成全这对狗男女了,他怎么还哭丧个脸?
是天生面瘫不会笑吗?
他视自己如猛虎蛇蝎,等日后发现枕边之人比她还要过之而不及,怕是会膈应到吐。
那小日子一定红红火火,恍恍惚惚。
“看够了么?”萧慕衍冷不丁的出声,语气很沉。
苏樱摸摸鼻尖,意兴阑珊的道:“本来快好了,你这一打岔,我又要重新看了。”
“苏樱,你!”
苏樱一脸期盼地望着他,“我怎么了?”
“恬不知耻,有辱妇德!”
萧慕衍握紧杯盏,半天,憋出这么一句话。
苏樱忍住狂笑的冲动:“这休书我还没签字呢,没签字你便是我夫君,我看我夫君,怎么就是无耻,没有妇德了?”
“你就不能有点尊严,克制一下你自己?”
她铁了心要恶心他,一边签字一边道:“尊严是留给尊敬我的人的。至于克制嘛……哎,谁让王爷长得如花似月,让人想入非非,便有非分之想,想到那晚王爷英勇无比,我就……”
我就恨不能捅你几刀!
听苏樱厚颜无耻的勾勒那晚的情形,萧慕衍恨不能将她一掌拍死!
春梅在一旁看得心惊肉战,适时道:“小姐,好了。”
“哦。”
苏樱搁下毛笔,见她收起了痴缠炙热的目光,萧慕衍捏紧的拳头终于松了些。
打开宣纸,看到苏樱名字那一刻,萧慕衍多少有些不可置信。
方才苏樱干脆利落的落笔,按手印,全程不过一个眨眼的瞬间,好像她写的不是休书,而是随意一张字据。
他的脸色更差了!
苏樱笑道,“恭喜王爷,休得糟糠之妻,可以和心仪之人双宿双飞了。”
苏樱话落,整个屋内瞬间鸦雀无声。
萧慕衍看着她,狭长的眸底似是藏着寒冰,缓缓地说:“你不难过?”
“当然……难过!”苏樱声调由喜到悲,不过瞬间。
春梅唇角直抽。
再看苏樱,已经哀哀切切地抹起眼泪:“妾身多么想留在王爷身边……可王爷提了裤子就忘了妾身,妾身命苦,后半辈子还是皈依我佛,了此残生吧。”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苏樱话里有话,口是心非。
有关苏樱的点点滴滴如走马观灯一样,一幕幕闪过。
有初见时的羞涩,有成婚后的寂寥,也有此刻的……此刻的不提也罢。
就在萧慕衍转身离开的瞬间,苏樱忽然叫住他,“王爷,你说,当初……如果,妾身没有嫁给你,会是怎样一副光景?”
萧慕衍广袖中的手冷不防抖了一下,心中一堵,说不清楚是为什么。
若是没有嫁给他,依她往日沉静如水的性子,应当夫妻和睦,恩爱有加,儿女绕膝了吧?
他语气凉得像初秋的风,“这一切都是你自己选的,怨不得谁。”
苏樱闻言笑了起来,果然凉薄无情。
她抚着窗沿,声音不免带了几分空茫,道:“妾身离开后,晚景想必凄凉,吃不饱,穿不暖,积郁成疾……可能没两年便消香玉损了。”
光从窗外透进来,把她瘦小的身影勾勒得如纸单薄。
她缓缓抬眸,纤长的睫毛凝着水雾,如一朵初绽枝头的雪梅,惹人怜惜。
“夫妻一场,王爷能否让臣妾带走一些古董,黄金,玉器,权让臣妾留个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