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掌柜的几番推门而入,都状若无意的拿眼角瞟她,虽动作极其细微,但颜稚是常年踩着钢丝行走的人,前世若非她警觉,早就在跟踪明星绯闻的时候,翻车过无数次了。
或许掌柜的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下意识对颜稚露出了防备之态。
可她颜稚一个初来洑水的小村姑,掌柜的防备她什么?防备她同高文彬有一腿?
还是说高文彬一个人先跑了,留她在酒楼里结账?
天地良心,这一桌子的山珍海味,卖了她都结不起!
颜稚脑子里警钟长鸣,待确定屋外没人后,便神不知鬼不觉的闪身出门,抓住刚从后厨出来的小二哥问道:“你刚刚有见过一个脸上被打成猪头的白衣男子吗?他方才在我这儿定了一个香囊,让我抓紧时间给他送过去。”
熟料小二哥神情晦涩的一笑:“你说的是高公子啊!他现在正忙着会佳人呢,没时间搭理你。”
颜稚脑子转得飞快,叹息道:“可是高公子说,要把香囊送给一位姑娘,急得很。”
小二哥笑得隐晦,神色怪异的盯着颜稚手里的香囊,言语模糊暧昧:“原来如此,你快去,这香囊公子定有急用。”
颜稚杏眸微眯,顺着小二哥的指引寻到了小包间,依稀听见高文彬同里头那人说道:“那小姑娘不喝酒,待会直接端茶过去。”
“公子放心,那菜里头,小人也下了东西,保她逃不出您的手掌心。”
“说起来也是有缘,这小小村姑竟也是个美人胚子,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浑身土味。”
“公子就没就近闻闻?”
颜稚抠在窗扉上的手指微紧,在心底冷笑了一声。
高文彬回到包间的时候,就见颜稚已经趴在桌子上晕倒了,旁人早就被他以其他缘由全部支使了出去,左右两间包厢也无人。
高文彬一边在心底暗叹掌柜的甚得他心,一边不由自主的搓着手掌向颜稚走去。
熟料未曾近前,便突然被人用撕下来的纱布给蒙住了脑袋。
高文彬张口欲喊,却张嘴被人塞了一团抹布。
“呜……呜。”
恐惧排山倒海般袭来,可惜来人不给他喘息的机会,手上用力一拽,便直接将人捆着吊在木架子上。
兜头的纱布被扯开,高文彬这才看清了动手那人,正是本该昏迷不醒的颜稚,待瞅见窗沿的异动,高文彬倏然脸色发青。
颜稚低低的喘了一口气,扬手就是一烧火棍打在高文彬的身上。
力道虽弱,可高文彬浑身新伤加旧伤,疼得哇哇直叫。
颜稚秀美微蹙,便听见掌柜的在外轻敲门扉,细声细气的喊道:“高公子?可是出事了?”
颜稚扶着桌案,深吸了一口气,尖着嗓音极为无力的唤了一声:“救命!”随着话音落下的,还有一声闷棍。
掌柜的瞬时就放下心来,以为高文彬已经得手,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同底下人嘱咐道:“明儿早之前都不要进去打扰高公子,里头妖精打架呢!”
呼——
颜稚粗喘了一口气,眼前是漫无边际的一片白,高文彬狰狞的面容就在跟前,衣衫尽褪,露出长满水泡的手臂。
颜稚掌心被掐得鲜血淋漓,终于扛不住药性,向后滚倒。
方才的饭菜她吃了不少,若不是抓着木簪把自个儿手臂戳了个窟窿,颜稚早就无法保持清醒。
颜稚在心底念叨了一句“阴沟里翻船”,然而迎接她的却是意料之外坚硬炙热的触感。
“你……”颜稚昏睡过去前,只来得及看了一眼那人冷若冰霜的面容。
高文彬眼见颜稚晕过去,未及心头一喜,便被无边无际的痛感袭了满身,甚至连骨头缝都在隐隐作痛。
却见那人将颜稚安置在软塌上,冷声道了句“蠢货”。
男人起身拔下钉在高文彬琵琶骨上的长针,低低的笑了声:“就凭你这弱鸡仔模样,就敢欺负无辜少女?”
高文彬嘴里的束缚被去掉,张嘴便要喊,却倏然被人扼住了喉咙,惊恐的发现自己全然发不出声音。
“碰她哪儿了?”
高文彬抽风般的摇头否认,男人却不管不顾的又是在他的穴位上抬指摁了一把。
高文彬眼眸圆瞪,几欲凸出,冷汗奔流之下。
“害了几个姑娘?”
高文彬又是摇头,却被人一脚踹在下腹,倒飞出去,直到撞倒了屏风,如死人般疼晕了过去。
……
颜稚在迷糊之中感觉到有人给她喂药,入口甘涩,苦得她差点把胃给呕出来。
她的记忆已经断片,意识恢复后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翻身而起:“卧槽,高文彬那货死了没?”
“离死也差不离了。”
颜稚面露惊悚的看向出声那人,随即心里更加悚了一下。
“你你你……”这不是先前当街暴打高文彬的那货?也不是个好人!
男人神色高矜的在颜稚身前坐下,低头看她时,唇角露出了抹轻笑。或许是长久不曾露出笑意的缘故,这人的微笑在颜稚看来有些突兀又别扭。
“身为你的救命恩人,不知姑娘可否赏脸一起用个便饭?”
刚刚才被高文彬以一顿饭的名义给坑害了一番,听到此话,颜稚可谓是被恶心得够呛。
“您能说人话吗?”
那人眼底闪过微光,适时露出些许疑惑之色。
颜稚眼眸微眯,心道这欠揍的戏谑嘴脸,就算是颜值再高,她也忍不住手痒想拿鞋拔子抽他!
“求您做个人吧!别学那书生说话了!”
“你们女孩子家不都是喜欢他那番文弱姿态?说话吊着口气,咬文嚼字,要死不活,随便撩拨两句,便自荐枕席,不知羞耻。”
颜稚气绝,无力的辩驳道:“我那是走投无路之下吃大户的行为,怎么就成了自荐枕席了?换做是你,身上一个铜板都没有,有人请你吃饭,你去还是不去?我要是有个十两八两的,让我把女戒抄个一百遍都行,当银子那么好赚?”
咚的一声响,颜稚倏然顿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