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激光步枪的干扰和突击步枪的火力网之下,剩余的三个变种人很快被击毙。在死亡之前,它们甚至没能攻击到房屋中的新兵们。唯一一个冲到屋门口的变种人也很快被守在那里的军官拧断了脖子。
肉体不可能抗拒动力盔甲的力量,就算是变种怪物的肉体也一样。
“我们胜利了!”一个新兵激动的挥舞着突击步枪,他的身体在微微的颤抖。或许是因为第一次在战场上击败敌人的激动,或许是因为杀戮的兴奋——无论如何,那绝对不是对于鲜血和死亡的恐惧。在基地进行的训练中,就有和活物搏斗的课程。当然,军官们不会把新兵丢进变异灰熊的窝里,而是把小熊抓到窝外。
与其说这些课程是为了训练战斗能力,还不如说是训练士兵的心灵,使其习惯甚至爱上杀戮。但,这也不是百分之百有效果的。
我习惯性的摸了摸作战装甲腰部的暗兜,随后才发现仅剩的香烟已经抽完了。看来我得找个机会去废墟中翻翻,或许还能找到一些包装完好的香烟。香烟不能当饭吃,但烟草可以让你暂时忘记死亡的可怕。这也是我爱上这东西的原因。
军官轻轻的拍了拍这个新兵的肩膀。
“没错,我们胜利了!”他说道:“除了消耗了过多弹药之外,这胜利真不错。小伙子们!看,我们的敌人就是这些东西,它们并不可怕。拿出你们的勇气和战斗素质,胜利就是这么容易!”
他大声的笑着,随后便笑不出来了。一颗子弹从门外飞来,击中了他的动力头盔。这并不能让他受伤,但足够彻底破坏他的好心情了。“准备战斗!还有敌人在等着我们呢!”军官高声喊了几句,接着当仁不让的堵在了枪械店门口。
这可不是变种人那个等级的敌人。
我继续在桌子上蹲下来,四处张望着,并让霰弹枪的枪口随着我的目光而调转方向。大多数变种人的智力都十分低下,它们变异的身体也很难让它们使用本来是为正常人设计的武器。这片区域并没有我们的人活动,所以也不会是误伤事故。还剩下什么可能性呢?一个游民?通常,无组织并游荡于各地的流浪者都会被称为游民,他们有时也这么自称。
没人知道这些流浪者会干些什么。但是,我知道,这次,游民可是给自己找了一个大麻烦。在那突袭般的一枪之后,敌人就失去了踪影。我的第六感告诉我,敌人还在附近。
袭击者的冷枪对动力盔甲无效。但,如果那些子弹在近距离命中我们没有防弹层保护的部位,还是一个不小的麻烦。
“听着。”
军官用非常小的声音说道:“不要说话,不要相信我说的话,用手势交流,明白吗?”
新兵们纷纷打出了明白的手势,我也一样。这套单手哑语也是士兵训练的课程之一,专门用来在不方便说话的情况下交流。不过,这不等同一种手势语言,因为它只能表达一些简单的军事术语。
敌人在哪?一个新兵打手势问道。
我不知道。军官肯定是一个经验丰富的战士。动力盔甲完全不妨碍他灵活的做出各种手势。就在附近,我会把他找出来。
军官清了清嗓子,尽量自然的说道:“那个只敢偷袭的胆小鬼已经跑了!没事了,大家开始休息吧,我们今晚就住在这里了。”与此同时,他的手势却明确的告诉我们,警戒起来。
如果不是出于实战训练的目的,一个放冷枪的游民绝对算不上什么大麻烦。我空出左手,擦了擦自己面罩上的尘土。除非直接击中防护薄弱的面部,否则,小口径子弹的偷袭根本不能对我们不能形成什么有效的威胁。我们只需要冲出屋子,在敌人放下一枪的时候找到他,随后终结他,就这么简单。
注意,我要扔手雷了。军官一边打着手势,一边从动力盔甲的储物空间中取出了一颗普通手雷。大多数型号的动力盔甲都留有储物空间,通常会是一个可以密封的内嵌式小箱子。你可以在这里面在这里面放上一些弹药,一些爆炸物,或许还能装下几包香烟和口香糖。
小心耳朵。
军官用手指在墙上刻了一个潦草的笑脸。
熟悉异常的震动,爆炸,巨响和碎片。我并没有捂住耳朵,事实上,我也不太可能摘下面罩而捂住耳朵,那太麻烦了。我只是把枪和手臂架在自己的头前,以免被某块走运的碎片伤到。
在烟雾散开之后,军官迅速的打了几个手势,命令我们搜寻敌人踪迹。我直接从窗户跳到外面,冲在第一个。这可没什么危险,只是一个游民。就算他侥幸没有被炸死,毫无防备中的巨响和震动也够他难受好一阵子的。
果不其然,很快,我就在木板和碎块下面翻出一个人,以及他破烂的猎枪。我拿起他的枪,观察了一下,似乎是手工制作的*。怎么说呢?这种东西一点回收价值都没有。这个倒霉的游民已经晕了过去,或许还能趁机给这些新兵上一堂审讯课。在战场上的审讯和在基地中的审讯不同,尤其是这种毫无价值的游民。我拍了拍他的脸,完全没有反应。
还好他没有反应。我嘀咕道。这样至少能够少受点罪。
“这就是偷袭我们的人?”“他看起来很落魄。”“不,我觉得他是故意装扮成这样,试图欺骗我们的。”“他是个该死的杂种。”新兵们围着这个倒在地上的游民,议论纷纷。这应该是他们面对的第一个人类实战对手。这可和在基地中宰掉几只嚎叫着的小熊不一样。
面部狰狞的怪物和同样模样的同类,究竟杀死哪一个能够给人带来更大的负罪感呢?自从我手上沾了第一个同类的鲜血之后,我一直搞不懂这个问题。负罪感是什么?它究竟是什么?
放下了心中的疑惑,我捡起这个游民的猎枪,重重的砸在坚硬的地面上。毫无疑问,就算是我手中这把已经旧了的霰弹枪都比它好很多,更别提新兵们手中的那些崭新的突击步枪了。既然对我们毫无价值,那就直接毁灭掉最好。
这把枪很烂,但它也能在某些时刻伤害我们。我还有什么理由不把它毁掉呢?在砸到地上之后,我重新捡起了它,再次砸到地上。
在这种砸击中,这把烂枪很快就彻底报废了。
“士兵们。”军官挤进人群,走到了这个游民的身边。游民的眉头紧紧的皱着,他的身上并没有明显的伤口。他是被震晕的。“这就是偷袭我们的人。你们现在最想做什么?是杀了他,还是放了他呢?”
哦,天哪,饶了我吧,又是这个。
我随手关掉了霰弹枪的保险,以避免自己的枪在主人的烦躁中走火。这是新兵训练的例行节目。在抓到第一个敌对的人类俘虏之后,负责带队的军官总要这么做。不管是为了锻炼新兵的胆量,还是考验新兵的心性,总会来上这样一场闹剧。这个问题没有正确答案,也不会有正确答案。不过,我个人还是倾向于直接把俘虏杀掉的。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己方的残酷,这是一句名言。
一句该被写进士兵守则名言。
“长官,他向我们攻击,我们应该杀掉他。”一个新兵用突击步枪瞄了瞄俘虏的脑袋,第一个做出了回答。随后,其余的新兵也纷纷表示赞成这种观点,他们都亲眼看到子弹从动力头盔的外壳上弹起。这很难不让他们联想到如果目标是自己的脑袋将会发生的故事。
这批新兵很优秀,至少在果断上是如此。我原地转了转脚腕,越加想念香烟的味道。这批新兵可比上次的优秀多了。
“唔……”躺在地上的游民嘴里发出一声呻吟,似乎就要醒来了。没关系,手无寸铁的他就算醒来也完全不能成为一个威胁——至少他不能成为一个需要令人重视的威胁。老实说,没有武器的普通人甚至不如一只恶心的变种怪物,至少它们还有一些杀手锏。比如让你的脑袋沾满它恶心的呕吐物,比如免费送你一些非常有趣,好几天都不会消失的味道。
是的,那味道非常有趣。
“士兵,我将这个俘虏的处置权全权交给你。”军官似乎笑了一下,拍了拍第一个回答问题的新兵的肩膀。“不要让我失望,不要让你的战友失望。”
眼角的余光告诉我,这个新兵在迈出一步的同时,两条腿都在微微发颤。“你还有时间,士兵。”军官诱导着被点出来的新兵,语速缓慢的说道:“你还有时间,很多时间。不要着急,慢慢来。你有充足的时间做你应该做的事情。”
批量训练杀人机器,这就是军官们的任务吧。我踢了踢脚边那把摔坏的烂枪,几个零件应声而落,甚至连扳机都掉了下来。
“你……你们……”游民渐渐清醒了过来,面对离他的脑袋只有二十厘米的枪口,他似乎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发……发生……什么……什么……事情了……”
确实,被手雷的冲击波震晕绝对不是一种享受,我曾经不止一次的感受过这种感受了。最惨的一次,我足足用了几个小时才让耳朵中的噪音消失。这个家伙还算健壮和走运,这么快就能恢复过来。
“我的……枪……呢……枪……”他的口音很奇怪,带着一种陌生语调。“宝贝……枪……在……在哪……”
外来者?真少见啊。在现在这种混乱的局面之下,很少有人会选择离开自己熟悉的区域,转而前进到一个陌生而危险的区域。
当然,我们这些傻大兵除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