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也算国戚,宫中赐端午宴自然得来。赵惠随伯祖母坐在席上如隐形人一般,只不停吃东西,没想到不小心吃多了,得出恭。
赵母只得让一旁随侍的宫女带她去。赵惠本着不欲节外生枝的原则,只想快些回席,在伯祖母身边安安静静地待到散席。谁知出恭完一看,领路的小丫鬟不见了。
她的心不由有些慌乱,这宫里这么大,她可不识路啊。
正想按着记忆试着原路返回,不想才走没几步就见一个宫女迎面走来,赵惠如遇救星,喜滋滋地上前让她带路。那丫鬟也不推辞,果真为她带路,只赵惠随着她七绕八绕忽觉不对劲起来,她心生警惕:“好姐姐,我有些累了,不如我们先在这亭子歇歇?”
那宫女见她意欲停下,知晓赵惠怕是警觉了,又见目的已到,假意劝道:“姑娘还是快些随奴婢回席上吧,也好让国公夫人放心。”
她这么一说,赵惠更不敢跟她走了,只说走不动了,要在亭子里休息。丫鬟见远处隐约可见依仗朝这边走来,便假作无奈道:“那姑娘就在此歇歇脚,奴婢去为您备茶。”说着一溜烟儿走了。
赵惠边走向亭子边疑惑那丫鬟怎么这么好说话,到亭子前一看,里面已摆上坐褥、瓜果,桌上还有一副棋、两杯茶。茶许是新煮好的,那上头还冒着氤氲的薄雾,隐约可闻见清香。
赵惠一惊,这亭子怕是一会就有人来了。正欲转身离开,便听一尖细的声音喝道:“何人在那?”
赵惠的心凉了半截。
她一转身,便见萧琮及一众侍从在不远处,一旁的内侍瞥了她一眼,小声地向他禀报;“陛下,是镇国公府的姑娘,不久前才随国公夫人入宫拜见太后。”
赵惠忙跪下行礼,战战兢兢地不敢抬头,只感觉萧琮身上那冰冷阴沉的气势如狂风骤雨般向她压来。她跪立良久,直觉双腿都要麻了,可萧琮仍不发一言,就这样盯着她,周围地内侍惊讶于陛下这突入其来的怒气,胆战心惊地一句话也不敢说。
“都退下。”赵惠听到这一声如临大赦,以为自己逃过了一劫,忙准备谢恩起身离去,却见周围的内侍们恭谨的到三丈之外,她抬头惊愕地看向萧琮。
这才发现萧琮已换下席上的衣裳,身着一件玄色暗金纹常服,头戴乌纱璞头,恍然一世家公子的模样。
见萧琮一双利眼直看着她,赵惠忙低下头,不敢做声。
“是太后让你来的?”头上那人冷声问道。
什么太后?赵惠忙辩解道:“不是,不是,臣女是因迷了路这才……”
“呵,迷了路就恰好走到这里?”萧琮冷声打断她,只觉自己的心已经翻江倒海,好啊,原来赵嫤派人传话是还要配合这一出戏,好把自家侄女放到他面前么?好个赵嫤,好个镇国公。
什么平乱党争去除吏治?什么为朕所愿?想的还不是保她赵家富贵长久、鼎盛不衰。过往种种,不过是做戏罢了,好骗取他的信任,好利用他。
她赵家一个太后还不够,还要一个皇后才能安心是么?以后扶持皇后嫡子入主东宫,这天下也有一半是姓赵的了。
何必这么麻烦,赵嫤将他圈禁,直接效仿武后称帝不就好了?
被背叛的愤怒,被欺骗的羞辱如洪水般向萧琮袭来,却又有熊熊烈火在体内燃烧乱窜,只求一出口将它们全部喷发。萧琮猛地捏起赵惠的下巴,打量着这张与赵嫤相似的脸,忽地诡异低语笑道:“你说赵家明知道你长得像太后,却仍是要把你送入朕的后宫,这是为什么?”
赵惠被狠狠箍住了下巴,却不敢喊疼,只觉萧琮如鬼魅般阴沉又可怕,而此话就像煞面阎罗勾人锁魂的法器,只把她的三魂六魄都给吓飞了。
陛下与太后……
这可是违背伦理纲常的禁忌,赵惠吓得冷汗满身,哭着道:“臣女什么都不知道……陛下饶命啊。”
“哼。”萧琮猛地甩下赵惠的下巴,嫌恶道:“来人。”
这句如同一声惊雷几乎要把赵惠的魂炸飞了去,她忙抱住萧琮的腿不顾仪态的哭求道:“陛下饶命,臣女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会说的,陛下饶命啊……”
萧琮低头看她妆容全乱的脸,冷笑道:“什么都不会说?你要说什么?”
赵惠一惊,猛地拼命摇头:“臣女什么都不知道……”
萧琮耐心告罄,宽袖一甩让内侍把她拖下去。
内侍的手一把扯住赵惠要将她拖下去时,她猛地发出凄厉的尖叫,挣脱道:“不,陛下,你不能这么对我。赵家……对,陛下我知道赵家的事,镇国公他手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