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凌直接返回了自己的洞府,开始准备画符的事宜,一个月内完成三十张定灵符的制作,这对他来说绝对是一个不小的挑战。
在他初学画符时,平均一个月才能炼制一张,随着画符经验的积累以及修为的加深,他才慢慢提高了效率,但即使如此也要两三天才能画出一张来。
这次麻锋给他定下的指标极其繁重,他只有牺牲修行的时间才能确保任务的完成,也就是说他这一个月内除了画符外什么也别想做,心里有不满是肯定的,但左右只是一个月的时间,他并非不能接受。
而在炼制定灵符之前,他还需要办一件重要的事,那就是为顾朝宗与傅天薇这对新婚夫妇准备一份厚礼,这件礼物他已经仔细思考过,价值不能太低,否则起不到讨好青蛇姥姥的作用。
想到这他开始在储物袋里翻找起来,他身上最贵重的宝物共有四件,都是他师傅麻锋特赐的,自他拜师后的四年间,每年他生辰的时候麻锋都会赏赐他一件罕见的画符材料,其中三件都是五行灵玉,耐用性比叶符高的多,另外一件则是一根断风鹰的尾翎。
这四宝当属尾翎最珍贵,而尾翎也可以归为兽皮材料的一种,以黄凌现在的修为还不具备画兽皮符箓的能力,所以麻锋当初赐下此宝时直接替他炼制成了一张完整的符箓,画了一道‘风箭术’在上面,非常适合临阵偷袭,他已经将此宝当成了压低箱的保命神通,故而不可能送给顾朝宗。
那么厚礼只能从三块灵玉中选一件了,这些灵玉都是初始的五行灵材,尚没有刻画符禁,他需要自己炼制成符箓,如此才能拿得出手。
而这三块灵玉对他来说都价值连城,送出任何一块他都非常不舍,但为了打消他与那位顾朝宗之间的隔阂,也由不得他吝啬,这次非要大出血一回不可了。
按照千巍山的规矩,仙仆一旦练气修行,原本的仙主就是铁打的座师,但凡有任何不恭敬的行为,那就意味着欺师灭祖,所有同道都会联起手来打压你,只要黄凌想在千巍山继续混下去,就必须学会妥协。
“也罢,我就当一次冤大头,将来再连本带利讨回来就是!”他最后一咬牙,将一块墨玉攥在了手心。
就这样,他开始在洞府里火热的忙碌起来。
三天时间眨眼即过,参加婚礼大典的时候要到了。
这场婚礼的举办地点是盘蛇峰,距离黄凌师徒居住的飞符山只有百十里的路程,御剑大半个时辰就能抵达。
虽然千巍山修士的婚礼一般都在晌午之时举办,但多数受邀的同道都会提前到场,赶早不赶晚,这是出于礼节,与俗世的习惯并没有什么不同。
这日清晨,一连熬了三个通宵的黄凌缓缓垂下了符笔,手中的墨云玉符终于炼制成功了,此符造型扁圆,通体漆黑,体积与玉佩类似,威能有两个,一是墨玉天然携带的乌云之力,一旦祭出能够释放十丈方圆的黑云,将祭宝者保护在内,让对手无从攻击,另一个威能是符禁之力,黄凌专门画了一道‘金盾术’,催动之后能够招出一面法盾护身,双重的防御足以让此符媲美上品防御法器了。
而且玉符的灵性非常充盈,至少能够使用十次才会报废。当然这是因为他画的金盾术属于低阶法术,若是刻上一道大威力法术,能用个两三次就算烧高香了,这也是符箓的一个弊端,同一种画符材料,刻画的符禁威力越强,使用的次数就越少,反之也一样。
但作为练气期修士,还是没有传承的散修,就算麻锋与血袍上人等后期高手,也无人懂得什么高深法术,所以黄凌炼制的这块墨云符箓已经算是上品之宝,拿到婚宴上肯定能让不少同道眼红的,他师傅麻锋准备的礼物估计也就一块初级玉符。
“送上这宝贝,想必那青蛇姥姥会夸我一声孝敬的好孩子吧!”黄凌捏着玉符冷冷发笑,随手将玉符装入了一个锦盒里,然后换上一身崭新的道袍,整理完仪容后他径直离开了洞府。
他不想给人留下失礼的印象,所以准备早一点抵达婚宴会场,在这之前他还需要前往阁楼一趟,麻锋肯定也有礼物奉上,他要一起带去盘蛇峰。
连日的暴雪已经停了,今天是一个大晴天,但不知为何,出了洞门后黄凌总觉得心神不宁,山顶连一丝风也没有,气氛显得有些压抑。
靠近阁楼之时,心底又不由冒出一丝不安的预感。
阁门虚掩着,防御禁制并没有开启,而阁内也没有贵客登门,事态可有些反常,他下意识散开神念往里一探,脸色瞬间大变起来。
麻锋遇袭了,正瘫倒在炼器房的地板上,一动不动宛如死尸,也不知是否还活着。
黄凌的心跳没来由开始加快,他狠狠咽了一口唾沫,翻手托起了刚刚炼制成功的墨云玉符,轻轻一捏将其催动,符面一阵灵芒闪烁,缓缓凝聚出一面金灿灿的灵气盾。
他持盾护在胸前,随即又一抖手腕,将那根尾翎宝符扣在了掌心,这才小心翼翼的踏进了阁楼。
仔细查探了一遍阁内的环境,他并没有发现打斗的痕迹,也感受不到灵力的波动,这让他疑惑万分,到底是谁神不知鬼不觉的暗算了麻锋?
他的目光死死盯住了趴在地面的麻锋,躯体正冒着一层淡淡的绿气,隐约有腥臭之味扩散而出,嗅上一口顿觉神魂不适,这肯定是剧毒之物。
他不敢冒然翻动麻锋,而是打出一道驱物术将躯体翻转了过来,注目一看不由哀声叫道:“师尊!”
麻锋已经毙命多时,而且死状极惨!
尸体七窍溢血,脸庞彻底变成了绿色,活像一个绿皮人,黄凌阅历不足,分辨不出这种毒物的种类,但能够将一名练气后期的修士偷袭毒死,此毒绝对不是凡品。
朝夕相处五年的师尊突然间横死在眼前,黄凌心头不自觉涌出了一股悲凉,但他很快就压下了这种不良情绪,现在并不是伤心的时候,他依旧处在极其危险的境地里,稍有差池恐怕就要步麻锋的后尘。
他强制自己冷静下来,忽然转头一望,发现器炉内的岩甲符箓已经不见踪影,他迅速作出了判断,凶手夺宝杀人的可能性最大。
念及此处他顿觉一阵惊恐,如果岩甲宝符真被凶手盗走,那他的麻烦就大了,势必陷入一场难解的死局里,要知道这件宝符是血袍上人的禁脔,谁敢抢夺谁就要面对血袍上人最残酷的报复,他已经预估到了这件事的严重后果。
他急忙将麻锋腰间的储物袋吸了过来,飞快打开储物袋一看,顿觉一阵绝望,这袋子基本被清空,只留下了两张玉符,他立刻将符箓全部取出,脸上的疑云更重了,竟然都是五行遁行符!
“这是什么意思!”他忽然怪叫了一声,不解道:“那凶手取走了师尊的所有宝物,却偏偏留下两块稀有昂贵的遁行玉符,他到底有什么用意?”
他拿着这两块玉符看了又看,颜色墨绿的那块画了木遁术,而颜色土黄那块显然是画了土遁术,鉴于五行遁术属于高阶功法,故而一般的画符材料根本无法满足遁术释放的灵气,所以至少也要借助灵气充盈的玉类材质方能刻画,而且催动的次数比较少,一般用上五六次就会报废。
要知道,遁行符是各类符箓中价值最高的一种,这可是绝佳的保命之物,任何修士得了这种重宝都会小心供起来,只有在性命攸关之时才舍得动用。
“既然凶手是为了杀人劫宝,那按照常理,根本不该留下这么多珍贵的遁行符不取呀。”
黄凌有太多疑团无法解开,思绪不由陷入混乱的状态,他沉思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平复下来,开始重新梳拢这件事的始末。
首先凶手是为了抢夺岩甲符才做下了这桩血案,其次凶手没有正面灭杀麻锋的实力,这才选择了偷袭,而且他肯定对飞符山非常熟悉,唯独这样才能避开阁楼的多重防御禁制,并伺机发动了一场偷袭,最终一击得手。
成功杀死麻锋后,凶手取走宝物逃之夭夭,却留下两块珍贵的遁行玉符,而遁行符是逃亡必备的重宝,这样的重宝凶手自己不用,却偏偏留在阁楼,这应该不是无的放矢!
黄凌已经逐渐捕捉到了这件事的关键,神情忽然变的凝重起来,皱眉说道:“凶手对飞符山很熟悉,那他一定知道我的存在,但他并没有杀我,还专门留下两块逃命的遁行之宝,这是针对我的吗?”
“不好!”他猛的一拍大腿,嘴角开始抽搐个不停。
凶手的目的他已经猜到了,这应该是一个祸水东引的毒计。
麻锋死了,宝符被盗了,整个飞符山只剩下他黄凌一个大活人,任谁一看,这都是一场杀师夺宝的好戏!
凶手至始至终没有露过面,谁也不会相信他黄凌的解释,他甚至根本就不会有解释的机会!
如果他继续呆在现场,等着向血袍上人说明血案的经过,那他必死无疑!那血袍上人是何等凶悍的人物,苦等五年的宝物不翼而飞,怒火肯定会发泄到他的头上,他的清白已经不重要了,他甚至能够想象的到,血袍上人一旦到来,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对他搜魂炼魄,以此来寻找宝符被盗的线索,虽然最后能证明他的无辜,但搜魂之时也是他陨落之日!
黄凌眼下唯一能做的就是立刻逃亡,除此之外别无它法,纵然他明白凶手不是自己,却有理说不清,只能硬着头皮含冤受辱。
那凶手就仿佛是一个极善博弈的大师,将黄凌当成了棋子,也算准了黄凌的处境,所以才故意留下遁行玉符,以此来帮助黄凌甩脱血袍上人的追踪。
到那时,黄凌背上一个天大的黑锅亡命天涯,血袍上人不分青红皂白对他进行无休止的追杀,谁还会去关注真正的凶手,那凶手稳稳当当就能化险为夷!
真是好算计!
“他娘的……”黄凌有苦说不出,凶手的密谋简直是天衣无缝,他绞尽脑汁也找不出一丝破局的可能。
“我该怎么办,难道真要立刻逃走?但那样的话我杀师夺宝的罪名就坐实了,也趁了那元凶的心意!”他脸色阴沉的可怕,就此陷入到矛盾里。